黑暗之中,向归云喃喃地把天悲剑怆的剑式和剑诀再念一遍,只觉此招奥妙无穷,但总觉当中还欠缺一些什么似的,莫非就是此招的剑意?
如是这般,向归云一连看了三晚,他的伤势其实早已痊愈,然而仍未有离开此处之念,因为他已深深迷醉于这些精妙的剑术里。
每一晚,剑正皆是极其努力地练,其他剑法也已练得颇为精熟,可是偏偏就是那式天悲剑怆,总是使将不出。黑衣汉子也没逼他,可是每当看见剑正练对天悲剑怆时,他眼神中似隐含无限哀伤……
直至第四晚,剑正愈练愈糟,他先前所耍的剑招尚算纯熟,到要使出天悲剑怆时,霍地手上一滑,手中木剑赫然堕地!在旁的黑衣汉子却面不改容,一切似乎已在他意料之中。
剑正羞愧得无地自容,颓然跪下道:“徒儿不才,练了多晚,仍未能揣摸此招之窍门。”
黑衣汉子并没有及时回应,过了半晌才道:“天悲剑怆一式,须由内发外,凭心意会,正儿,你何必操之过急?”
向归云瞧见二人如此情形,心中暗想:“这黑衣叔叔人剑法如此神妙,若能得其倾改囊相授,必定可将那元凶霸苍穹手刃。”
说虽如此,可是如何才令那黑衣汉子收他为徒?
他心中推想,倘若要那黑衣汉子收他为徒,就必须展示自己本身的资质和实力,如果能够胜过剑正,机会就更大,可是剑正所习剑法极为高深,他自知林家剑法非其敌手,幸而剑正尚未熟练那些剑法,而自己则早熟林家剑法,未必会败!
一念及此,向归云心中升起一阵冲动,也不细想,拿起门边一根竹棒便跃身而出!
这一跃立时惊动剑正,他不禁错愕道:“啊!义云,你……你还没有睡吗?”心中思量向归云到底有否窥见自己练剑。
黑衣汉子却冷静如昔,似乎早已察知这孩子窥看了多晚,向归云走到他跟前,突然道:“叔叔,我已得林家剑法真传,未知可否赐教?”
他言辞简单,来意却最是令人明白不过,这句话是向剑正挑战!
黑衣汉子望着向归云那双倔强的眼睛,考虑片刻,才转脸向剑正道:“林家剑法以仁义为本,正儿,你就和义云切磋一下吧!”
剑正面泛犹豫之色,道:“师父,义云伤势未愈,恐怕我一时错手……”说着朝向归云望了一眼,只见他一脸悍然神色,并不如他想象的满面病容。
黑衣汉子道:“别怕!习剑多时,正欠缺临阵经验,试试何妨?”
两个小孩一听黑衣汉子所言,立时相互一望,凝神戒备!
“但点到即止便可!”那黑衣汉子道。
剑正即站起,平剑当胸,流露一股剑客之气度,对向归云道:“既然如此,义云,请指……”
教字还未出口,向归云已发先机,一剑顿时杀到!剑速之快,已超越他的极限,因为他自知林家剑法不及对手剑法,惟有制敌在先,方有胜望,于是率先抢攻!剑于刹那间刺至剑正眼前,剑正虽是首次与人较量,却无慌惶之色,相反更是镇定自若。
“啪”的一声,木剑挡着竹棒,向归云更给其反震开去!
二人甫交手便优劣立见,剑正在师父悉心栽培下,不仅剑法奇精,就连内力亦较向归云略胜一筹,坐在一旁的黑衣汉子不禁心中暗赞:“正儿气度从容,这一剑破得干净利落!”
向归云则呆在当场,他料不到自信是最快的一剑也给剑正挡开,且自己更被震退,霎时之间,一颗心一寸寸的向下沉去。
剑正礼貌地躬身一揖,道:“承让。”
向归云心知难是其敌,可是现下认输,便永无胜望,那黑衣叔叔更会瞧他不起。
打,虽然会败,但不打,就必败无疑!
心念及此,当下再使林家剑法攻向剑正,此番攻势虽不及第一剑快,但出招缜密,势道更是凌厉,招招绝不留情,然而剑正身手异常敏捷,抵挡自如。
黑衣汉子瞧见向归云如此使招,心道:“义云节节抢攻,不留余地,这般辛辣,确是后辈中少见!”
又见剑正一直只守不攻,知他是在退让,又想:“正儿品性厚道,却嫌略欠学剑者的进取心,实是美中不足!”
正难分难解之际,向归云见剑正只守不攻,似在小觑自己,更激发他戾气盈胸,剑势益趋狠烈!两人对拆十余招后,剑正心中暗思:“如此纠缠下去不是办法!若给向归云偶然寻着破绽便会一败涂地,到时怕会有负师父之教养深恩,我不能败!”剑正既这样想,顿将手中剑脱手掷出,再撞反弹向向归云,正是其师所授的其中一式剑法——
“天灵剑巧”此招刁钻巧绝,能以难以意料的方位回袭敌人,向归云不虞有此一着,右腕随即中剑,手中竹棒更被击脱!
“啪啪”两声,竹棒当场堕到地上,就像向归云的心,也快要堕到地上粉碎!胜负已分?
向归云呆呆的站于原地,他败了?还是以他的剑法,根本无法可以赢得剑正?倘若败给剑正,他一切报仇的希望必将灰飞烟灭!
他不甘心!
霎时之间,他多年来的种种辛酸,与及林震宇的血海深仇,又再次填塞他小小的心坎,要他不能不发!
他绝不能就此罢休,他要怨恨苍天,怨恨命运!怨恨天地间的万事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