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时不时的拉起汽笛,车厢不时的摇晃着,车厢相接处发出摩擦的声音。车里没有多少人说话,大家都很安静,过道上不时有人挤过,出来方便接茶水。车上有卖东西的,推着长条形的小货车艰难的推着,不停的吆喝。车里弥散着各种的气息,一位大哥在旁边抽烟,飘散的烟雾,呛得人咳嗽。也没人去管,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忍让着吧。
“火车上原来是这个样,从淮城到余杭中途遥远,还是这样的话,让你跟着受罪。”叶宇说。
“以前跟妈去姥姥家,车上还有空位的,人没这么多,大概是去南方打工的人多吧。”
“抛家弃子的,只为几两碎银。”叶宇感慨。
“过日子啊,谁不出力吃苦。”
“我这样抱着你,你睡会吧。”
“又不困,睡不着啊。你想困吗?”
“我也不困。”
火车不停的行进,隔着车窗望着外面倒退的景象,一片片田野,一条条河流,几处丘陵,不停的变换着,倒是让人不会觉得单调。
“怎么不说话啦?”陈艳用头摩擦下叶宇的胸口。
“看外面的风景呢。这里的土地不再是黄色的,变成褚红色的啦。河流也增多了。”
“这里仍然是平原地带啊,比我们家地势要低一些,河多,湖也多了。”
“大的湖倒是没看到,小水塘倒是不少。玉米大豆很少种,大多都是稻田。”叶宇说,“不过,这里的村庄不是太密,而且房屋破烂,土墙的老房子还有很多。”
“这里是泄洪区,一旦发大水了,这里就是一片汪洋,居民都要迁走。现在这几年没大水了,而且淮河治理,建了几座水库,不至于淹没了。”旁边的一位大叔接过话。
“看到好多地方还是荒地,不会招外地人来开垦吗?”
“交通不便啊,人口稀少,什么都不方便。没人愿意来。你看到没有?那边一片营地,是军队驻扎的地方。这一带的良田都是军人种的。”
“还是用经济手段吸引人来,才是长久之计。”
“是啊,慢慢的来。”这位看着叶宇,不由另眼相待。“看你们的校牌,是出来旅游的吗?”
“我们是新生,去学校报到的。”
“是了,宋城大学,每届的学生提前到校,要进行一个月的军训。先脱层皮再说。”大叔暗自笑道。
“是吗。”陈艳惊讶地抬起头来,瞪着两只乌黑深邃的眼睛。
“像你这样娇娇弱弱的,不一定能撑得过去。”
“小看人。我不是害怕,正想见识下呢。”陈艳又靠到叶宇的怀里。
“不对啊,你们是新生,怎么会有校牌的呢?通知书让我看看。”大叔口气不容反驳。
陈艳也不拒绝,从身前的包里取出两张录取通知书。在大叔面前晃了晃。
“看来是特招的。宋城大学这几年跟名牌大学抢学生,什么手段都有。他们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啦?”
“没条件,我们的第一志愿就是宋城大学。是有京大的来招我们,可不如宋大的手段高,直接给我们通知书,又送来校牌。这样省事的事情,我们当然不会拒绝了。”说着,把通知书重新放好,靠到叶宇的怀里。
“两位是兄妹,还是恋人啊?”
“是姐弟。”陈艳说。
“哈哈,小丫头挺逗,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恋人,腻歪成这样。”大叔笑着。
“大叔,您是去哪?”叶宇接过话。
“到淮城。再过一站就到了。”
“我们也是去淮城。正好一起下车。”
“你们不去学校?”
“先到奶奶家见见长辈。”叶宇说,“奶奶还没见过孙媳妇呢,能不能同意还不好说呢。”
“老一辈的,只有祝福。”
“那可不一定,老太太拧得很,看不起乡下丫头。”陈艳说。
“哈哈,往前数三辈,都是乡下来的。淮城也是解放后才建的城市,以前只是个小镇子,一个喇叭响全镇。”
“您挺熟悉这里啊。”
“是的,我就是这里人,生在这,长在这,在这里工作生活。三十多年了。变化很慢也很快。”大叔感慨道。
“您在这工作,一定是当官的吧?”
“不当什么官,只是在街道上办事。”
“那也是官啊,在哪个街道?”陈艳从叶宇怀里直起身。
叶宇捏了下陈艳的手,陈艳给他个安静的手势。
“淮平西街。”
“是啊,正好奶奶也是在那个街道呢。大叔贵姓啊?”陈艳更加来了精神。
“免贵姓陈。”
“我们是一个姓呢,您是哪一辈的?”问着,又从包里取出通知书,把一张递到大叔的眼下,“我叫陈艳。”
“真是一家子啊。哈哈,真巧。我是德字辈,你呢?”
“我是万字辈,真的叫你一声大叔呢。”
“哈哈,侄女是没错的了。”大叔高兴地笑道,“既然来了淮城,跟我回家看看。”
“想请大叔帮个忙呢。”
“帮忙?”
“是啊,看到没有,身后的小子,他奶奶看不起我,不想让我进门。”
“什么样的家庭这么高贵?侄女长这么漂亮,还看不起。我跟你一起去找她去。”
“正愁着,要到她面前低头哀求呢。”陈艳苦着脸。
“她想得美。这样吧,侄女,我跟着你,给你架势,正好在一个地方的,又不费事。喊我大叔,也不能让你白叫。看到我,让她乖乖的求着认你。哈哈。”大叔笑道,转头又对叶宇,“你小子不会办点事,让我们陈家的姑娘跟着受气。”
叶宇苦笑。
本来还要费点手段的,没想在车上遇到个贵人。叶宇乐见其成,顺着陈艳的意思。
“让让,车快进站了,车门旁的让开路。小伙子快起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东西拿开。”列车员喊着。
一个小站,没几个人下车,也没几个上来。五分钟再次起程。
重新坐下,这回是叶宇坐到了陈艳的怀里。身体紧贴着,自然随和,如同天成。让人产生不了一丝的不认同。和大叔继续谈着,说起淮城的叶家,大叔认识,“你那个二叔倒是个明白人,人不错,也很能干。你那位婶子就不行了,好吃懒做,心眼不正。叶老太太没有什么让人说道的地方啊,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挺明白的。”
“她就是家闹,知道人拿她没办法才闹的,对外老实得很。”叶宇说。
“哈哈。这个好办,只要我说这是侄女,保管她主动相认。下车先跟我走,认认门,以后你还是会来奶奶家的,到我家转个弯。”大叔主动相邀。
“好啊。谢谢大叔看重。”
“不客气,上车时看到你们俩个,就喜欢,一对神仙般的恋人,难得一见啊。想不到是我本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