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我没那么狠心让一个病号坐经济舱,至于省钱……你坐头等舱就好了,我去坐经济舱。”顾清清不容阿什顿拒绝,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堵住了阿什顿的嘴,接过手机笑眯眯地对林希说道“我们走咯,你说明明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偏偏说不出来什么文艺腔,就在这儿给你拜个早年吧!哈哈!”
电话被风风火火地挂断。
林希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寻思着这个年拜得真早,足足早了大半年……
不过阿什顿的警告仍在耳边,林希忍不住望向漆黑下来的窗外,黑漆漆一片,就连叶落都仿佛无声。
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林希忽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问题。
太安静了!
她记得自己接电话前还能听到女仆在花圃除草的声音,现在仅仅过去了十分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心一下子被汗水浸湿,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阿什顿的话,他的母亲就是个疯婆子,疯婆子做任何事都没有逻辑,换言之,她能干出所有普通人想不到的事!
不容多想,她连忙冲到门口,就在开门时她突然听到了撬锁的细微声音。
一张娇脸瞬间惨白起来。
刀刃出鞘,寂静偌大的卧室没有点灯,借着朦胧月色勉强照亮了站在镜子面前的冷艳女人,她褪去了宛如层层云霞般的和服,只着一件白色丝绸的浴衣,款式与和服七八分像,但简略了袖子和衣摆,这样挥舞起刀来会更方便。
日暮葵仰起头,在镜子里看清了自己的模样,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她总是用一件保守的和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唯一一次稍稍暴露是穿霍熠琛衬衫的时候,其实林希不知道她那次在衬衫下面又穿了一件贴身内衬,颜色与肌肤无二根本叫人看不出来。
至于不想暴露肌肤的原因……
镜子里的她上半身净是丑陋的疤痕,一条条犹如蠕动的虫子,仔细看甚至有牙印、烫伤等,令人头皮发麻。
明明是如雪般的白皙肌肤,却好像被恶鬼肆虐过一番。
她伸出又细又长的手指抚上镜子里自己的眼角。
“真难看啊……都不像个女孩子。”日暮葵轻声说。
“砰!”
卧室的门被粗鲁踹开,打破了宁静,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闯了进来,领头的男人看了眼日暮葵,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来是要杀这个女人。
月光下的高冷女人,眼角却总含着一缕哀雪,唯美得仿佛某位油画大师的杰作。
失神只有一刻,男人认真确认了一眼日暮葵的长相,开口说话时特意为了这个靓丽的女人换成了“林希,女性,虽然认识时间很短暂,但不好意思,你就要死了。”
难能可贵得,气质淡漠的女人竟然浮出一丝微笑“真好,你是为数不多承认我是女孩子的人。”
“什么?”
日暮葵抬眸看向遥远却散发光芒的月亮,似是自言自语道“女孩子应该是由什么构成的呢?香水?砂糖?蝴蝶结?但是可惜这些我从没有拥有过。”
男人见日暮葵好像是在回忆往事,索性非常绅士地站在一旁等候,左右她今天就要死了,他不在乎给这位雍容华贵的小姐一些时间。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我不知道我的家乡不知道名字,是孤儿院院长收留了我和其他三十几个孩子,可他却是个骗取补助金的变态,他会用咸咸的海水取代牛奶,然后在看到我们惊恐的目光时哈哈大笑,我们三十几个孩子龟缩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屋子里,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一个窝的虱子。”日暮葵垂眉敛眸,声调压得很低,用一种极其平稳的语气缓缓叙述着不幸。
男人挑眉,以为对方和自己之前执行任务暗杀的人一样,企图用生活的悲惨博取同情和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是这个套路的话,他恐怕要说一句抱歉,作为一名优秀的杀手,他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我的生命啊,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就那么几件,夜里的月光、吱吱乱叫的老鼠大婶还有拯救我的东风先生,所以谁若是动了我的东西,我就会和那个人拼命!”日暮葵忽然睁开眼睛,不知为何,男人觉得一阵刺骨寒意拂来。
“老鼠大婶被车撞死了,我便开车撞死他,东风先生让我做什么我只要无条件遵从就好,他让我去日本学习忍术,让我钻研一个叫林希的女人三年,我丝毫不在乎,我的心被这几件东西填得满满的,你会不会也这样?谁要是让我伤心,我就杀了他的全世界!”
女人骨子里的恶鬼仿佛破茧而出,日暮葵扔掉刀鞘,带着凛然杀意的刀光冲向几个身穿防弹衣的男人,此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