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石,三字里有俩“石”字,听着倒是新鲜。
但据他所知,这世上并无“石灰石”这一类矿石,也不知是那余九思哗众取宠,给现有的矿石换了个名儿,还是真被他发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
看看不就知道了。
跪地之人面上闪过一丝惧怕,伏地便是一个大礼用以求饶。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那边将消息掖得紧,就连‘石灰石’这名字,也是、也是属下刚刚探得的消息。”
卢巡抚面色蓦然沉了下来,“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你在他手中都讨不了好?是不是本官近来对你们太过温和了?”
一个破石头罢了,顶了天不是金不是银,所含价值都摆在那里,这都拿不到?
跪地之人头颅低埋,在听见“温和”二字时,一丝恨意自他面上转瞬即逝。
真的太“温和”了,他那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过是染了疫罢了,连治都没得治,说活埋就活埋。
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啊!那可是跟了他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手下啊!
虽算不上亲兵亲信,但他们追寻卢巡抚这些年来,扪心自问,连一丝一毫不忠之处都没有,何至落个活活憋死,埋尸荒野的下场?
他心中悲凉,恨意却不敢显露分毫。
不然他的下场也会与他们一样,再也见不到上京的太阳。
他跪步往前,面上尽是忠与惧,“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属下这就再领人去一趟昌南府,七日!不!五日!五日内,必将‘石灰石’呈与大人!”
卢巡抚轻笑一声,抚着指上扳指道:“若五日内本官见不到‘石灰石’,你当如何?”
跪地之人不敢抬头,只觉颈背冷汗遍布。
“属下......属下......”
他艰难咽下一口干唾沫,将双手往前支了些许,闭眼咬牙道:“属下愿自断一指!”
他心中明白,近来那位余郎将动作不断,隐有反击之势,且兴宁府也不太平,巡抚大人面上不显,但心中必然不悦。
每每这种时候,是必须要见血的,若他不主动提及请罚,可能就不是一指这么简单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对今日的卢巡抚来说,一指都平不了他心中之怒。
“一指不够,留个独木罢。弓征,你知道本官的。”他嗓音难得轻。
“独木”,乃是断掌的“雅称”。
“独木难支”,将手掌连根斩断,留个手腕,意为“独木”。
弓征闻言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耳间嗡鸣,手腕一阵又一阵的痛感袭来,直至四肢百骸。
习武之人断了掌,连刀剑都不能再举。这是,要断了他的生路啊......
但他别无选择,妻儿老母皆在上京,他没得选。
只求能在五日内将差事办妥,保全自身,保全家人。
“属下......遵命!必不负大人所托!”他跪地叩谢,仿似卢巡抚不是要他一只手,而是送他万般金与银。
“嗯。”卢巡抚连眼皮子都没得抬一下。
“那属下......去了。”
他跪地往后挪,直至挪至门边,才双臂撑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