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全去拿石锤不久,棚口便传来不小动静。
话语窸窣,但不难听出,围在外面之人正是周遭村民。
他们不敢太过冒犯,甚至不敢将头探到棚口看,只敢在外边儿猜测着内里情况。
“听伍工头说,三合土完工了,今日沈大人和伯爷都来了,定是来看三合土的。”
“三牛,敲土不是有你吗?三合土最后摸起来是何模样?给我们说说呗。”
“唔......不能说,伍工头说了,要让沈大人最先知道,你们得往后稍稍。”
“得,既是要让大人最先知道,哥哥们也不为难你。大家伙儿都等着吧。”
伍全在人声鼎沸中进了棚,双手将石锤递给余时章:“伯爷,您看此锤可行?”
余时章打量一番石锤后点头,“不错,就它了。”
他说完便提锤而起,根本不给沈筝几人反应的机会。这般模样哪有半分文官该有的“柔弱之姿”,活像要将谁的头给砸碎了去。
沈筝眨了眨眼,四看后抬手唤道:“伯爷,您稍等!”
余时章“嘶”了一声,捂着肩膀道:“又怎么了?”
他这老肩,若是这锤砸出去还好,力好歹放了出去,但这锤偏偏被沈筝给喝止,那股力冲回来,肩膀竟比砸了还难受。
沈筝朝他歉疚一笑,对伍全道:“伍全,你将这棚卷上去,让大家一起看看,心中也好有个数。”
她往后想让同安县铺上三合土,自是要先让百姓事先知晓,三合土到底有哪些妙处。
伍全一愣,怕冻着他们,但还是未多话,听话地将棚布卷了起来。
周遭村民见他动作,生怕沈筝反悔,上赶着帮忙,将另外两面的棚布一并卷了上去,手脚之快。
寒意袭来,沈筝微微缩了缩鼻子,一股凉气直从鼻腔冲天灵盖,凉得她脑子都活跃了不少。
她问道余时章:“伯爷,您砸还是下官砸?”
余时章揉了揉肩膀,拎着石锤道:“还是本伯先试试看。”
说罢他蹲下身去,一个抬手,石锤高举。
村民们不敢说话,只敢将目光死死黏在石锤之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要砸了!
如此坚硬的石锤,三合土又不薄,这般厚度若换成普通泥地,一砸一个大坑!
“砰——”
石锤与三合土地相触,发出一声闷响。
余时章的手被震麻,悄悄动了动手指,沉声道:“这地,竟险些将石锤给震开了去。”
回震,恰恰说明三合土地硬中带韧。
若是普通泥地,这股子力就会被卸了去,石锤陷入地中才是应有的情况。
沈筝几人心中都有了数,余时章握紧锤把,将石锤提了起来,被砸后的三合土地也展露在众人面前。
村民们见状惊呼:“竟是只有一个浅印!伯爷方才使了那般大劲,我耳朵都被震了一下!”
“可不是吗!这土和成的地面,竟能坚硬至此!说是石头也不为过吧?”
“就算是石地,这一下也会被砸出碎石子来!岂会只有一个小印?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这哪里是土,简直是神仙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