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想自己要是真的就这样相信鸣棋说的,就太天真了。那样也会很是如大太太所愿地,很快淹没进尘世的泥土之中吧。
他绝对是与众不同的王子,“简单”对他来说,才是最无聊的事。折磨一个人,他根本不想那么简单、那么无趣,才是事实吧。所谓折磨最可享受的即是过程,他的理解应该是这样的。
无忧伸出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梢,恭谨端庄并不坠于优雅,“无忧虽然长大了,却仍是童心雀跃,让世子见笑了。”最开始,她就该这样回答,那时,她好像丢了自己,傻到对他全盘托出心意都不觉得危险。
鸣棋轻笑了一声,“嗯,看出来是童心未泯了,这么快就不承认自己说的话了。”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目光之后,继续道,“啊,忘了告诉你,我会说你属意皇上可是有证据的。你不是连那位最聪明公子的合周公子的邀约也拒绝了么,他是真心的。可你践踏了。不过真是做得好。他太自不量力了。我才好点儿不是么。选我吧。他之后会拥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就算是国师也算不清楚那样的未来。可我却不一样,起码在你眼中的有一大半会是我的。不是一直都很聪明么,这样的帐,不会算不过来吧。”
无忧握紧另一只腕子,用出好大好大的力气,想要让自己自己镇定再镇定,然后,被手腕上的镯子狠狠硌了一下,就着那道疼,才像是想清楚了眼下的情况,格外平然道,“倾染染比奴婢有更多的理由嫁给大世子,因为是仇人的女儿,在这个时候选择,会天下归心。”这是她能送给他最最天衣无缝的说法,像他与大公主这样对权势有着天生期待的人,一定是无法拒绝的。
他并没有急着否定或者是肯定,而是更深地看向无忧,那样的目光让无忧一时想要躲闪却并不敢真的转开目光。他是她一直避不开的危险。和着往来于面颊的风,生生地觉得如刀子般刮过脸庞,不等无忧再多想,鸣棋已经出声,“倾染染确实有很多用处,但是用我自己换,还不值得。”是他一贯不屑的语气。也是老天厚赠直面一切的傲然底气。
无忧不再与他争论什么。是她疏忽了,像这样的话,还是告诉大公主比较得当。一直只看重利弊的大公主才更容易说得通。她真不知道,她在这里用尽了这么多的力气,到底想与这位公子说明的是什么。
好在,一切都可以到此为止。
这样想过之后,俯下身去做了告退之姿。也想好了,鸣棋绝无可能拒绝的借口,他却只是扬了扬手由了她去。
这人一直都是如此的难以琢磨。
她本想优雅离去,可是事后怎么想都觉得那个时候任是谁都瞧得出她的落荒而逃。
用过中饭时,大公主由婢子陪着午睡,无忧独自回息室,整理东西,转头时,见门外人影一闪,正在暗自惊异,思量着自己身在大公主府,诸多干系,这种情况到底该如何反应时,一张纸条轻轻滑入门缝。轻轻躺在地面上。
无忧疾步跑过去打开门看时,外面空无一人。低头想了想重新阖好房门,直到那纸条面前,失了一会儿神俯身拾起,再轻轻展开纸条,上面几个蝇头小楷,清心堂。周。其实在拾起纸条之前,无忧就已经能想到,在这府上,到底还有谁能像这样,与她这样传递信息。
可以单独表达意思的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无忧一直想说清楚自己的想法,这么多天来,一直避开她的合周也终于打算听了。
可让无忧犹豫的是,在这个王府,上一次合周说的话,鸣棋竟像是一字不差全都听到了。说明他耳目众多。更说明,自己不能再有半分的行差踏错。手上紧紧握住那张字条,开始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真的就去见合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