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庵堂,无忧心上一痛。
那里有她心心相念的人。那样的心境已经形容不出。
合周是在帮她。而且他想了那么多。
她抬眼看向他时,已经泪眼模糊。连笑意也浸在泪眼迷蒙之中。
她没有想到,他会帮她得到机会去看母亲。
他看到她伤感样子,静了一会儿,“其实也不能真的是就见到候爷夫人,但却可以让她听到你的声音。孤独之中那般也是很好的安慰。”
她看向他,“公子是怎么办到的,连庵堂也可买通么?”
他微微抿了抿唇,“狐假虎威。”
半晌,她终于又重新恢复镇定,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做得好。可我那样对公子,公子不会后悔么?”
无忧看看到他的目光一瞬变得不同,方才还是同她有问有答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当中,就已经变得凌乱,他目光定定地看向她,“我比你想像得还会坚持。这也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无忧也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虽然她从未曾真的确定她自己是真的明白的。自从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她的整颗心就如同腐朽,那些美好就像是被连根拔起,荒芜至今。
现实将她想要的生活割得七零八落。那时她就已不再是她。
良久,他亦变得平静,只是平静的目光中直直现出对她的关切,他从来都不让那些情绪闪现,今天却出其不意地嘱咐,“无忧要小心随时会反目的大公主。虽然不会真的是那么快,却总会有那样的时机出现。”
她轻轻颌首,慢慢向一侧移过眸光去,“可无忧终究无所报答公子。”
他笑了,眼睛弯弯,“才说要感激我多长时间啊,现在听起来却像是空欢喜啊。”
她踌躇片刻,点头,“我好像一直是在用这样的办法在吸引着公子的帮助。”说完低头自笑笑,“终于好像无需在公子面前隐藏什么情绪了。”然后,看到他的眼睛闪亮了一下,她仍在动着心机,他是喜欢这样亲近的说话方式。她从前的讨好都太过精致。
无忧望着眼前的砚台细细研磨,心上仍思量着方才种种。他的办法甚好。可是向大公主求下这个情来有点难。
她琢磨了几种说法,都觉得不太妥当。
合周说她这一次立了功。她却觉得,那并不是真的能打动大公主的理由。这帝都人恐怕都知道,十里庵堂是她的禁忌。她想起他目光中沉淀的东西,他的意思就是让她这样出乎不意地问向大公主。他一向擅于琢磨人的心思。
虽然怎么想这样的功劳都不足以真的从大公主里换来这样大的恩惠,但一想到他眼神坚定,却忽然生出一种大胆的想法,大约大公主也想要给自己一丝恩惠来着意拉拢。至于那拉拢背后的东西,她一想到母亲,就已经无心在那什么背后的东西身上,再动用一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