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便如傀儡般任凭摆布。
金珠哑然。
他被长陵掌过嘴,也见识过对方要杀金卯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嚣张残酷,乍看到这天潢贵胄落到这般境地,他有些惊讶。
金珠缓缓转身,回道:“走错地方了,鬼判大人有何吩咐?”
金爽:“出去说。”
两人走进阎王殿,金爽说道:“明日午时,锦衣卫要去南城办案,那两个海寇必死,你也去,能不能活命看你本事。”
金珠紧着头皮:“遵命。”
“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死?”
金珠抬起头,看着对方:“我本来就准备去死的,为崔氏父子死和为阎王死,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阎王是你的天,如若你能活下来,便来我麾下吧……不该笑笑?”
金爽视线下垂,落在金珠的耳垂上:“做我的爪牙比做崔滁的爪牙来得值当,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趁还有命,今夜尽情狂欢。”
金珠拱手告退:“小人六根清净,鬼判大人自己享用吧。”
*
太阳爬上中天时,赵虎到大狱口传圣谕。
“金卯,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朕的小儿子就拜托你了,好好同他恩爱,东厂人手紧缺,你得抓紧时间回去立功,好生将崔兰救出来,钦此。”
救出崔兰?
那就是暂时不会杀了干爹!
金卯被无罪释放,连滚带爬跑出大狱,用力呼吸了几口冰冷空气。
他捏紧手,快步跑向东厂,嘴角不自觉上扬。
王府的人接了个空,连忙又奔去东厂。
“麻烦公公通传一声,我们奉樊川王的命接金公公回府!”
小松子板着脸:“他和档头出去了。”
“几时回?”
“不知道。”
小松子掉头走开,洗手准备午饭。
城南*
金卯和档头穿着便衣,装作摊贩,来到三里巷。
小推车的轱辘滚进巷子,穿着女装、梳着发髻的金卯跟在档头身边,小推车里是麦芽糖,档头一边推车一边敲铁戳子。
一群小孩跑过小推车,又跑回来,眼巴巴的盯了一会儿,推推攘攘。
“春宴,你有钱,你买了大家一起吃,不然咱们都不跟你玩。”
春宴局促道:“我没钱。”
“那就去问你娘要,快去。”
金卯定定望着跑进院子的春宴,他没再回永巷,都不知道君嫂子搬家了。
没一会儿,君嫂子拖着病体出来,问道:“怎么卖的?”
金卯细声道:“一文一两,三文五两。”
君淑瞧了他们一眼:“来一斤,进屋坐,让你男人自去卖。”
金卯:“他是个哑巴。”
“那就都进来,下雪了,做什么买卖。”
两人推着小车进了君淑的院子,她叫春宴出去玩,在暖炕上坐下,捂着嘴咳了几声。
金卯给她顺了顺背。
君淑平息良久,这才看向两人:“销金窟是个无底洞,那群亡命徒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被查出身份,你们死路一条。”
档头说道:“总得有人进去,你是怎么知道它位置的?”
君淑沉默片刻:“年轻时在那里当过妓子。”
“哦?所以你做了什么,竟让他们放过你?”
金卯见君淑不答,说道:“她毁容了。”
档头意外的看着君淑这张惨白的脸,他没从这上面看出半点易容的痕迹。
君淑望向金卯,点了点头,只揭开了下颔上的易容,露出斑驳纵横的底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