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晔点点头:“不错。”
苏郁岐道:“若我没有猜错,你的母亲,应该就是毛民十几年前因病不治的燕明公主吧?”
皿晔苦涩一笑:“不错,正是燕明公主。”
“我母亲生得貌美,这也正是她不受宠的原因。皇室多少人嫉妒她的美貌,恨不能她永远消失在毛民才好,她被派去川上,正是那些人的杰作。”
苏郁岐心想,就看皿晔这个容貌,他的母亲也必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可惜的是,红颜薄命,那样的美人,命运却是坎坷得令人唏嘘。
“母亲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初到川上那几年,只想着从此就能摆脱皇室的束缚,摆脱那些人的迫害,做个平凡淡泊的人多好。可没想到,她终究未能免俗,爱上了皿鹿。”
皿晔好久没有落子了。说起母亲,他一向淡然的脸上并不那么淡然从容了。甚而,还隐隐痛色。
苏郁岐静静望着他,没有打断他。据说皿鹿是个美容貌、善武功、仗义疏财的人,他那样的男子,应该没有几个女子能免俗吧?但按照故事的发展,他必也是爱上了这位貌美与世无争的燕明公主的吧?
果然,皿晔道:“皿鹿虽然表面上很冷淡,但我母亲那样的美人,是个男人都难以释怀。他又怎么可能不惦记?终于,有一日,他借着酒醉,将我母亲玷污了。”
他用玷污一词形容他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且口口声声直呼他父亲的姓名,可见,在他的心里,对他这个父亲并不友好。
“与我母亲发生关系后,他担心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将我母亲安置于一处民宅里,命她不许与外界接触。我母亲甘心为他做任何事,即便是隐姓埋名,也甘之如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皿家人发现了我母亲的存在。当时,为了皿家的长久安宁,有人建议,暗暗处决了我的母亲,让她无声无息消弭于天地间,这样,既可以不被毛民要挟,也可以不被毛民复仇。”
苏郁岐怔然地瞧着皿晔。人心险恶至斯,可怜他是如何在那样的险恶之中挣扎成长的呢?
想来就让人心痛。
皿晔却已经恢复他的淡漠,继续道:“皿鹿,我母亲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却没有站出来保护我的母亲,反而是默认了他们的办法。有人暗中告知了我母亲他们的密谋,我母亲为了我,只好选择逃跑。她带着三岁的我,在那个人的协助下,连夜逃了。”
“那个人叫冯十九,也是后来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皿晔说起冯十九的名字的时候,细细观察着苏郁岐的反应。苏郁岐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她并不认识冯十九这个人。
她不认识他,他却用生命保护她,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后来呢?那个叫冯十九的救了你和你的母亲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郁岐的印象中,燕明公主病逝于十七年前,而且是死在毛民的皇宫里,世上也没有关于她有一个儿子的传闻,即便是属于秘辛,也是严密得骇人的秘辛了。
皿晔道:“母亲本来打算带我逃到一个偏僻些的地方,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沿途我们遭遇了好几拨的截杀,都是那个叫冯十九的人帮我们逃脱危险。可母亲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冯十九全力救治,却也没能治好我的母亲。她的日子不多了。眼看着想要过平静的日子无望,母亲便将我托付于冯十九,打算一个人回毛民,她想死在家乡的土地上。毕竟,那里是她出生的地方。”
苏郁岐感同身受一般,只觉心里酸楚。她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算是世上最可怜的,却不想皿晔与她竟同命相怜。
“所以,后来你的母亲自己回了毛民,你跟着那个叫冯十九的人走了吗?”苏郁岐轻声问道,但她终于想起来一个问题,“可是,这个冯十九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救你们母子呀?”
皿晔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冯十九是谁。后来,他让我拜他为义父,他教我武功,抚养我长大,把我送到苏王府来,让我做了一个武斗士。”
“为什么?”苏郁岐下意识地问出口。而到这里,她终于明白,皿晔的确是为她而来,而冯十九,正是那个策划着一切的人,“冯十九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让你来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