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岐哪里还有睡意,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皿晔的手不经意间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左胸腔一阵钝疼,不由拥紧了她。
苏郁岐又如何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回想与他相识相知相爱的这些日子,其实也不过不足一年的时间,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已经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双方都已融入彼此的骨血之中一般,他苦,她亦会觉得苦,她痛,他亦会觉得痛。
苏郁岐轻轻一叹,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脸颊贴着他的脸颊,道:“玄临,你不要再把那些前尘往事放在心上了。那些不是你的错。你若还觉得,那些罪过没有赎清,以后,陪在我的身边,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便是。”
“好。”皿晔轻声答应。
皿晔在苏郁岐这里呆了一日,一日里倒有一半的时间在哄她吃药。她前些日子在一场战役里动了胎气,一直都没有调养好,皿晔唯恐他走后她又不肯吃药,却又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只好白天回绥州应卯,在孟琮那些眼线们面前晃一晃,晚上又回到境汀州苏郁岐这里。
两地相距逾一个多时辰的路,皿晔每日大半的时间都耗费在路上,苏郁岐瞧着心疼,便招来宁山,命宁山扮成皿晔混到孟军营中去。
宁山看看苏郁岐,再看看皿晔,再摸着自己那挚爱的络腮胡子,极其不愿,“两位主子,可否找别人来扮?”
苏郁岐倒是没有纠结:“成,你找到合适的人选就行。”
宁山走后,苏郁岐凝着皿晔,直凝得皿晔浑身不自在:“怎么了?我做错事了吗?”
“为什么宁山要叫你主子?”
“咳可能是因为我和你是夫妻,你是主子自然我也就是主子?”
“你可算了吧,宁山是什么人?傲气得紧,我都得敬他三分。”
“好吧。他是暗皇的负责人。”
“这么说,你想在是暗皇了?”
皿晔忙道:“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就会卸任。”
苏郁岐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道:“难为你了。为了我做了那么多。”
“也为我自己。谁让我爱的是你呢?我私心里希望能永远留你在身边。”
苏郁岐轻轻一叹,将自己填在他胸前,抱住他,声调软软的:“玄临。”大约他是父母的生命换来的伴侣,所以才这样好的吧。
春年已至。这是皿晔和苏郁岐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年,白日里苏郁岐和所有将士一起吃了一顿春年宴,到酉时才回到帅府。
本来想要和皿晔一起吃年夜饭,回到府中却没见清荷准备饭菜,正要问清荷,却见皿晔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冷气进门,苏郁岐问:“这么冷的天,你这是去外面了?”
“走,带你去个地方。”
皿晔神神秘秘的,苏郁岐不由好笑:“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好去处?”
荒山野岭,天寒地冻,自然没有什么好去处。皿晔拿了狐裘给她穿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带她出了城。
境汀州与绥州的中间,有座芥子山,虽名为芥子,实则却是座极高的山,皿晔未让她费半点力气,一路背着她上了山顶。苏郁岐疑惑:“这山顶全是雪,你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雪景的吧?这漆黑的夜也看不见啊。”
“嘘”皿晔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五,四,三,二,一你看!”
境汀州传来“嘭嘭”的声音,刹那间,境汀州的上空盛开了无数朵的焰火,两人站的位置,却是最高处,那一团团的焰火,便犹如盛开在脚下。
苏郁岐看得眼睛都直了。
“天啊,太美了。”
皿晔在背后拥住她,与她一同看着这脚下的人间胜景,在她耳际轻声道:“苏郁岐,等这天下太平,咱们便找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下来,再不问世事。你若喜欢焰火,我便天天放焰火给你。”
“好。”
苏郁岐只觉心里从未有过的甜蜜。此刻他说什么她也是答应的。
焰火放了足有两刻钟,两人从山上下来,回到帅府,清荷这才将年夜饭端了出来,他两人坐在一起,浑似扭股糖似的不能分离,一顿年夜饭吃得恁是缠绵。
次日初一,两人更是孩子似的,一大早穿了新衣裳,苏郁岐特特给皿晔化了个妆,将他化成了苏甲的模样,两人一同去了军营。
从军营里调了两万士兵,两人率兵直奔孟七驻守的绥州。
孟军未想到苏郁岐竟然大年初一就袭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伤颇多。苏皿二人见好就收,午时一过便收兵,回到境汀州的时候,天还没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