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宪宗的生母周太后极早察觉万贵妃的阴谋歹毒,将这唯一的皇孙接到自己宫里头养育,这才得以保全朱祐樘,让他顺利成长,免遭万贵妃毒手。
张允看着面色苍白,没有丁点血色的太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忍不住安慰道:“殿下,您节哀吧,纪淑妃要是知道您这个样子,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的。”
“张允,你说母妃在这世间一天福都未曾享过,到了那边,会不会好过一点?”朱祐樘看着跳动的红烛独自发呆。
“会的,殿下,您就把自己照顾好吧,这样,淑妃在那边也过得安心。”张允弓着身子在一旁伺候。
“明天微服出宫,我想去承明寺一趟,去给母妃上上香祭拜祭拜。”
“是,殿下。您瞧,离天亮还早着呢!这天儿这么冷,您再多睡一会。”张允劝慰道。
朱祐樘摆摆手,起身往侧殿的书房走去,张允看着身子虚弱面色苍白的太子,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
东门街即将举行一年一度的秋灯会,对于这样隆重且吉祥的节日,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做准备。宋府的仆人杂役也没闲着,这两日正紧着收拾打扫府邸院子、张灯结彩挂灯笼、摆弄菊花盆景等等,上上下下一派繁忙热闹景象。
作为京城首富,宋石君的府邸大有派头。那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走进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紫阁生辉”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上面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蔷薇,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侧边一条小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溪上可通对岸。
宋石君的正房大院刚好坐落在中院和后院之间,华丽的住宅宛如一座迷宫般错落有致,这里高墙耸立,绿瓦覆顶,沿途的亭台楼阁,雕花廊桥,无不在诉说着宋氏家族几代人的风华。室内陈设的大紫檀雕螭案、青绿古铜鼎、待漏随朝墨龙大画、楠木交椅、玻璃盒,无一处不彰显着府邸的实力与气派。
一大早宋石君正在大厅交待管家王福要事,这时,只听得外面传进来一声“君儿,接待太子殿下的事都准备得如何了?”话音未落,就见一位鬓发高挽,一袭华丽丝绒裙袍加身的妇人在几个贴身丫头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那妇人裙袍上绣着精美的金丝线图案,在清晨的阳光映衬下熠熠生辉,更为她添了几分雍容华贵。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宋石君的母亲徐湘荣徐夫人。徐夫人乃是前朝名将之女,在宋家向来颇具威望和地位。年过半百,举止大气沉着,即便是在家中也十分注重仪态,让人对她威严大气的女主风范不敢小觑。
进得正厅,她先是扫视了一眼正厅里的人,然后才静静端坐在大紫檀木椅上。虽是面露微笑、仪态安详,目光却又犀利精锐、洞若观火,大厅里的人在她的注视下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宋石君赶紧上前一步,搀扶着徐夫人,道:“回母亲大人,府邸上下都已打点完毕,只是不知太子习性,现在周山遍地红枫黄杏,儿子计划带太子殿下去游周山,观赏观赏周边山景,您看?”
“万万不可。”徐夫人打断宋石君,“太子虽是年轻,但身体向来羸弱,不宜过度劳累。周山路窄坡多,恐对太子健康不利。”
“那依母亲所见,该怎样安排是好?”
徐夫人因着和一些皇亲国戚之间的关系,对这太子早就有几分了解,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不禁道:“带太子去承明寺转转吧,那里路程不远,地势低平,也可祈福拜佛,对太子的身体没有影响,选那里,错不了。”
宋石君想了想,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是,那就上承明寺,儿子现在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