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把琴盒扶了起来，转过身。

果然是刚才坐她旁边的那个大提琴女生。她仰着脑袋，一副很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在说“我看穿你了。”让乔伊觉得些许好笑。

乔伊只是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对方好像有点慌了神，这并不强大的心里素质让乔伊觉得她在现实中应该还是一个学生。

“不，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玩家！”大提琴女生提高了分贝，恨不得把自己的声音响彻排练室：“你的反应跟NPC不一样。”

乔伊假装不理解地皱了皱眉，她也想知道NPC和别人对话该是个什么反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料对方好像生气了，直接一拳往乔伊的胸口袭去。

乔伊吃痛地后退了几步，她傻眼了，没想到对方会动手。有一瞬间她都觉得要晕过去了，没想到这个人个子小小的，力气这么惊人。她敢肯定刚才被揍的地方现在都淤青了。

“你不说，我有得办法让你说。”大提琴女生往乔伊面前靠近了几步：“到时候被退出游戏了可不怪我了。”

大提琴女生再次抬起手，乔伊这次反应过来了，直接用琴盒挡住了她的攻击。琴盒发出一声闷响，乔伊看到刚才被击中的地方都凹陷下去了，这个位置正好能把她的脖子给打断。

“你疯了！？”乔伊瞪着她。

大提琴女生冷笑了一下：“是你不识好歹。”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要是我死了，你就永远留在这里了。”乔伊放话唬住对方，继续把自己当作NPC，并且暗示她是很重要的那种：“你想要的，在我这里。”

大提琴女生愣了一下，但是又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似的，她又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你

骗人。”

她再次向乔伊袭来，乔伊用尽全力猛地把琴盒往她身上推，然后往门外跑，一气呵成连头也没有回，心想她真的疯了。

乔伊听到身后琴盒落地发出的声响，心里为这把琴感到怜惜。大提琴女生紧紧追在她的身后，嘴里大喊着：“站住！”

乔伊用尽力气跑着，很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过来帮帮她。该死的赵旭阳呢？

跑着跑着，乔伊突然慢了下来。

她进来不就是为了消耗她的第一条命吗？那还跑什么？和她打一架呗？打输了拔网线，打赢了为队友除害了。

想到了这里，乔伊突然兴奋了。她看到前面刚刚从排练厅出来的同学，她瞄准了那个被提在手里的小提琴琴盒，使劲夺了过来往冲过来的大提琴女生的脑袋拍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小提琴我用了五年！”被夺走小提琴的女生大声吼着，她在乎小提琴多过被打倒在地上的人，她的同伴识相地把她拉住了。

“乔安娜你怎么打人啊！用的还是我的琴！！”

“郑书宜你还好吗？”她们嘴里虽然叫着，但是丝毫没有上来拦住的意思。

原来对方她叫郑书宜……

乔伊看着地上一脸血的人，名字深深扎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紧闭着嘴巴，怕下一秒就吐出来。她在无数游戏中击杀过人或物，她以为最多就像其他游戏那样扣点血条之类的，完全没有预想过会这么真实这么血腥。乔伊胸口剧烈起伏着，浑身冒出了冷汗。

肯定很疼吧。乔伊想着。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过去看看郑书宜的伤势，刚靠近一点，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突然跳起来把乔伊扑倒在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乔伊有点怀疑这个人的系统奖励是不是失去痛觉，凭什么都脸都快碎了的人还能跳起来还击。

乔伊不甘示弱地回掐了她的脖子，刚才郑书宜脑袋受了重创，被掐住了之后脑袋突然一阵眩晕，体力即将耗尽。乔伊找到了机会，把她反压在地下并挣脱了她的手。

一瞬间乔伊感觉肾上腺素飙升了，她完全不敢松开一点点手，慢慢地看着对方没有了呼吸。突然乔伊的手里什么都没有了，她扑楞了个空，底下的化成粒子消散在空了，连刚才打斗的痕迹都没留下，就好像她自己绊倒自己摔了个空而坐在地上而已。

乔伊一时还没愣过神来，让这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玩家彻底从她的副本里下线了。

她的手还在颤抖着，泪水也不受控制啪嗒掉在地上。

“乔安娜，我跟你说话呢，我的琴！”被抢了小提琴的女生冲乔伊吼道，也把乔伊从刚才游离中拉了回来。

她消失了，代表她只是游戏结束而已，不是真的死亡。乔伊这样劝服着自己。

她擦掉了眼泪，站起身面对回被抢琴的女生。

“银行卡号，我赔给你。”

“那是我用了五年的琴！时间是说赔就能赔的吗！？”

“五百万，够吗？”

“五……”刚才还炸毛的女生呆滞住了。

“不然你随便飞哪一个国家卖50年100年150年的都行。来回费用买琴的钱我包了。”乔伊顺便看了一眼她的同伴：“要人陪你的话叫上你的姐妹一起去也行，叫上你全家都行。”

女生和自己的伙伴对视了一眼，然后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跟我来吧。”乔伊欣慰地笑了笑。

两人真的跟着乔伊走了，她们走在后面窃窃私语着。乔伊刚走两步的时候脚步还摇摇晃晃，耳朵还有一片轰鸣声，她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隐隐约约听到背后的议论声，她记得这个声音，是排练前在门外的那两个女声。乔伊没有生气，尽力去保持着清醒让自己能听清俩人的对话。

“你刚才看见了吗？她好像发疯了似地撞了过来，真的吓死我了。”

“我当然看见了，你还想过去扯她？幸好我把你拉住了，我真害怕她会咬你一口。”

“那没办法，我刚才真的气上头了！”

“以后碰到她发癫就离她远点，别忘了易老师是怎么……”

两人不再说话了。

发疯似地撞了过去……原来NPC会自动抹除下线了的玩家的记忆。

三人前后走回了排练厅，地上地一片狼藉让乔伊晕眩更严重了。她拾起掉在地上的书包，从里面拿出那沓空白的支票，握着笔的手还在剧烈的抖动着。

乔伊只好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让它把字写清楚。她不太利索地写完了六个零。然后写上名字，但是写完姓之后她顿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在后面补上了安娜两个字。

乔伊把填好的支票撕了下来，盯着签名看了一会儿才给到身后的人。

女生拿过支票，很是满意，但是她又不想向乔伊示好，但还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掩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