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镇县衙。
屋内只有两道身影对坐。
朱志海手捧一杯清茶,眉毛拧成了‘川’字。
“你答应了?”
面前,陆念安缓缓点头。
咕噜——
尚有热气的茶水被朱志海一饮而尽。
“你知道的,我不是武者……”
他语气一顿,脸色阴郁,眉心再度隆起。
对于陆念安刚才的要求,朱志海举棋不定。
那日在公堂上虽驳了陈富贵的面子。
但终究并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若是先皇在世,别说是陈富贵,纵然是凡境八九重的武者,朱志海也未必放在眼里。
可如今,新帝稚嫩,大周朝堂自顾不暇。
似长河镇这般的边陲小镇,已经三年没有【镇武司】过来巡检了。
真要把陈富贵逼急了。
朱志海并不觉得自己这身袍服能带来多大的安全感。
见他欲言又止,陆念安心底一叹。
虽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刻,他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朱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朱志海眸光一暗,嘴唇碰撞了两下,终究是没有反驳。
“或许,还有其他路可走……”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陆念安起身拱手,神情淡然。
“不论如何,在下还是要谢过当日大人救母之恩。”
听到陆念安提到母亲,朱志海眼底闪起一丝挣扎,可仅仅瞬间,又被忧虑代替。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要不是你成为武者,结局或许不会改变。”
言罢,他叹了口气,面色颓然。
“我终究,也只是个凡夫俗子。”
也终究,配不上她……
朱志海心中的顾虑,陆念安心知肚明。
前世这种例子也有不少。
但凡社会出现动荡,就少不了发生‘以武犯禁’的荒唐事。
当然,其中不乏有智勇双全的豪杰之辈。
可终究只是少数。
更多的故事,都和奸淫掳掠挂着钩。
兀自叹了口气,陆念安再度拱手。
“朱大人,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
……
陈家府邸。
喧嚣已去,只剩鸟鸣啾啾。
“主人,都打点好了。”
漆黑的内堂,进宝恭敬拱手。
令人惊异的是,他躬身的方向并未朝着身旁的陈富贵,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
油灯亮起。
低沉浑厚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进宝,陆念安此人,你怎么看。”
“回主人的话,奴才认为,该杀!”
进宝眸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
呼——
油灯燃起,给屋内带来一丝光亮。
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挺拔身影,突兀出现在进宝面前。
他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进宝。
“你和他交过手,若是双方角力,你可杀得了他?”
“只论武道的话,以他的身法,七三开,但我若想杀他,必成。”
进宝一对眼珠亮起绿芒,显得有些诡异。
那身影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嘴里吐出笑意。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全仗主人慧眼。”进宝头埋的更深了。
阴风掠过,那身影在桌后坐下。
“这人傀之术,你练到第几层了?”
言语之间,他身子慢慢前倾,终于是露出了他的样貌。
纵横交错的疤痕如扭曲的蜈蚣爬满了整张脸,深深浅浅,有的早已乌黑,有的仍泛着青红。
眼睛周围的皮肤皱缩在一起,让那双眼眸显得格外狰狞,眸中凶光毕露,仿佛要噬人骨髓。
进宝抬起头来,直视着这张恐怖的脸庞。
“回主人的话,奴才资质浅薄,堪堪突破第二层。”
“第二层吗……确实是有些慢了……”
陈富贵勾起嘴角,笑容阴森。
“让你大哥多找些人材回来,以你这种进度,咱们的时间不够。”
进宝点了点头,随即试探问道。
“那陆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