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山根人中,本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面向,然而此刻却同时出现在了一张脸上。
裴行俭一时间愁眉苦脸,一度忘记了他本想追问的话。
李恪却是暗自咽了口唾沫,裴行俭的反应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位老中医,当时那位老中医也是这番愁眉苦脸的模样。
直到后来翻了半小时医书才慢慢舒缓,那半小时里他甚至在便签里写了几百字的遗书。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恪舔了舔上颚,面上稳如泰山,心里却慌得一批,生怕裴行俭突然面露惋惜,然后下跪请罪。
“哦。”
裴行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只是有些意外,毕竟这益州的条件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这句话他其实是没打算说的,因为这生米都已经煮成稀饭了。但他总不能把他所看到的面向如实相告吧?
先不说其他的,单是生死交织的面向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若是再将紫微太白的事给都抖出去……
裴行俭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没敢再往下细想。
李恪看的实在,心弦放松之际又觉得有些好笑。
“条件再苦也是大唐的土地,本王心疼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嫌弃厌恶?”
“殿下仁慈心善,微臣在这里替益州百姓先行谢过殿下!微臣愿为殿下鞍前马后,以尽微臣绵薄之力!”
裴行俭激动的浑身发颤,眸光大盛到挤出了泪水。
“先别激动,本王还有话要问你呢。”李恪压了压手道。
裴行俭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连忙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殿下请讲。”
“双流县可有缴纳赋税用的粮仓?”
李恪稍稍压低了声音,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
“这个自然是有的,只是……”裴行俭面露难色,没有再往下说。
李恪顿感不妙,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粮仓自有专员管理,微臣自从上任后便从未查看过了粮仓。”
“你一个县令难道还查不了粮仓?”李恪微微蹙眉,心中疑窦丛生。
裴行俭苦笑一声,语气多有些无奈:“殿下这一路想必也是看到了,整个衙门唯有微臣和谢军一人。微臣,什么都做不了啊……”
李恪长吸了一口气,气愤的同时也有些心惊,这是妥妥的架空啊!
“现在看管粮仓的是谁?”
裴行俭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李恪,道:“县丞崔仁善。”
“崔氏的?”李恪挑了挑眉,心下有些意外。
裴行俭抿了抿嘴,点头道:“清河崔氏,嫡子。”
李恪心下一沉,这清河崔氏来头可着实不小,五姓七宗之一。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门阀世家的强大。
虽说山东贵族在玄武门之变后败给了关陇集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清河崔氏在朝中还是有些势力的。
“带本王过去!”李恪反复琢磨,最终还是选择了黎民百姓。
裴行俭虽然知道李恪绝不会坐视不理,但当他听到李恪的命令后,依然是兴奋的不行。
“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