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
贺乔璋坐在软榻上问道:“人醒了?”
周进点点头,“侍卫来报,宝金出来端的膳食。”
贺乔璋放下手中的书简,端起茶盏,“还真以为她不怕死呢,这不还是怕得要命。”
周进:“在死亡面前,女子能如沈答应一般镇定的也已少见了。”
贺乔璋放下茶盏,轻笑开口:“倒也是。”
当年那些余孽谁不是哭着喊着求他放过,饶他们一死。
贺乔璋打趣道:“颇有当年皇后的样子,只不过比皇后更加柔和温婉,知趣儿。”
周进:“奴才这几天问过多位太医,确实有人会在晚上没有烛火的情况下,宛若盲人,看不清任何东西。”
“奴才又去宫外了解了一下,沈答应晚上有眼疾无误。”
贺乔璋点点头。
怪不得那天晚上她的眼睛雾蒙蒙的始终找不到方向一般。
明明在她左侧,可她就眯着眼盯着前面。
贺乔璋起身:“去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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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霁月大晚上被皇后传唤到凤仪宫。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点点头,走下去将人扶起来,随后直接开口:“沈答应不必太过紧张,本宫只是按例询问罢了。”
沈霁月乖巧点点头,“嫔妾必定好好回答。”
皇后让她坐下后,直接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随性的没有任何架子。
周围的宫女都被撤下,皇后亲自给沈霁月倒了一杯茶水。
“你脖子怎么了?”
沈霁月一愣,随后连忙低下头,捂着脖子,“嫔妾愚钝,不小心碰着。”
皇后看着她,明知道她在说谎,但也没仔细问,柔声开口:“女子容貌极其重要,沈答应莫要留疤了。”
沈霁月缩着身子,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不愧是皇后宫中的,好茶啊。
她轻笑着摇摇头,声音带着沮丧:“嫔妾本就没什么容色,留不留也不重要。”
她低落着情绪开口:“我没有陷害过大皇子,我也不敢。”
“但是我没证据辩驳,反而陷害证据确凿。”
“我只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情。”
她泪眼汪汪,强忍着哭腔开口:“我可以被罚,处死,但是长春宫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云妃娘娘因为我受到好多无妄之灾,宝珠她们也都是第一次伺候主子。”
“她们无辜,只希望莫要被我连累了。”
皇后没说话,就是看着她双目通红,眼泪断线般止不住的流下来。
沈霁月却还倔强的忍着。
皇后叹了口气,拿出帕子轻柔给她擦了擦。
“云妃说你最开始就想死,成为妃嫔不好吗?”
沈霁月一愣,没想到这话云妃告诉了皇后。
随后她哑着嗓子:“没人想死,只不过我在后宫是死局。”
她沉默了半晌,淡然的开口:“我的存在仿佛影响到了很多人,那么解决我就是最好的办法。”
随后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大皇子的事情必须有人承担,我可以,但是我不是凶手。”
她呼出一口气,缓缓起身,跪在皇后身前,眼睛坚定的看着她:“年少时期常听宫外诉说帝后和睦,天造地设,因为我的存在娘娘受屈,抱歉。”
她狠狠对着皇后磕了一个头,愧疚的开口:“可就是这样子我还求娘娘帮我,是嫔妾的错。”
“嫔妾自愿身死,以解皇后娘娘此刻困顿。”
皇后也是沉默了良久,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本宫从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若没做,本宫必会还你清白。”
“沈答应先回去吧。”
沈霁月不解的看向她,想问但还是没开口,低着头退下了。
皇后拿着帕子有些沉默,直到贺乔璋从身后的屏风里出来。
皇后起身,走到他身旁,“陛下万福。”
贺乔璋牵着皇后的手,和她并肩而行,贺乔璋开口:“小妮子性子倔的很,整个人都很矛盾,怕死但又句句赴死。”
皇后突然开口:“沈答应脖颈上的伤?”
贺乔璋坦然的点点头,笑着说:“逗她的。”
“死前还在和朕道谢。”
皇后有些沉默,声音淡淡的开口问道:“那这件事情殿下觉得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