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爱女心切是一回事,平息徐家和陈家的怒火是另一回事。”容慎侧耳听着花园另一侧的动静,知道是马夫人带着女儿过来藏在了花墙后也不点破,“马小姐如今所作所为皆有前兆,如今补救还不算晚,出嫁在即若马小姐还不收心恐怕您夫人的娘家也不想要个成日在外惹是生非的儿媳妇。”
“再多嘴同您说一句,今晚的事儿估计很快就会传遍兖州城,百姓不知原委也不知道公主身份,他们只知道有位陌生的小姐抢了马小姐的心上人徐小姐替她出头打抱不平,这般流言如果传入夫人的娘家。。。尽快平息此事才是保住马小姐和她的姻缘的最好方法。”容慎朝马文涛拱了拱手,也就告辞离开了。
马文涛站在原地出神,片刻之后才注意到走到自己面前来的妻女,他对这个女儿已经彻底失望了,摇了摇头只看向妻子道:“林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 明日一早就带上礼物去陈家向徐小姐赔罪吧,做女儿的不懂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再糊涂了。”
马夫人仿佛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从早些时候发现马珊珊对容慎的心思开始事情的发展就没顺过她的心思。本以为女儿只是一时兴起,结果她却直接找上门去当面对质还想硬扑进人家怀里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让女儿嫁给自己的侄儿,刚和赶来的嫂嫂谈妥了晚间她就能撺掇着手帕交带她溜出门去,还哄骗人家替她出头责骂公主。。。
这杀头的大罪岂是几份礼物能平息的?
马大人也是满脑袋包,“罢了罢了,明日索性无事,让师爷去衙门我陪你一起去陈家。”马夫人看着一旁被侍女扶着的女儿,说道:“知道了,礼物我让吴妈妈帮忙准备,老爷去休息吧,我把女儿送回房去。”
马夫人让人把马珊珊架回屋内,母女两个屏退了下人相对而坐,马夫人脸色相当难看地说道:“为了一个男人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你可知错?”马珊珊一愣,随即反驳道:“是您曾经说过兖州城的男儿随我挑选!也是您和父亲说我是最棒的女郎足以匹配任何优秀的公子!数月前舅母和表哥上门来时也是您说的,表哥不算是最好的选择,您定会给我最好的!”
“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马夫人坐在那儿略带失望的看着马珊珊,“这天底下没有父母不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儿女,我却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方才那位林先生来所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的表哥已经是你最后且唯一的选择了,不嫁可以,那便入家庙。”
马夫人想好了,不给马珊珊一些教训陈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无论是入家庙还是匆忙嫁人对于以为花样年华的少女而言都是极重的惩罚了,想必陈家也不会再过分苛责她了。
“家庙!母亲你让我入家庙?”马珊珊被吓着了,她有位庶姐在几年前就曾因和家中姊妹争抢而被祖母罚入家庙,她那时还小不明白家庙是什么地方还偷偷跑去看过那位庶姐,不过几日的时间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往日的心高气傲全部不见了,一个十来岁的花季少女仿佛变成了一名老妪,一年后被放出来的时候她都不敢上前相认。
“你当陈家和徐家是什么好打发的小角色?你当那位大公主又是什么可以随你踩踏的虫豸?我今日最不应该的就是为了替你争取险些得罪了殿下,毁了你爹的前程!”马夫人垂下手去,“当初说兖州城的儿郎随你挑,是我说的没错,你是兖州巡抚的女儿又从小琴棋书画的培养着长大,这兖州城里就算是陈家的嫡子你也是配得起的,这句话原也没有说错。只是你偏偏瞧上了公主身边的人,那位林先生长得确实俊俏,你喜欢也不算是什么过错,可你错就错在为了一个男人失了身份。”
马夫人见马珊珊还想反驳,立马起身给了她一个耳光,“你想说什么?林先生不是什么面首?他同殿下没有关系?你这猪脑子怎么就不想想,难道公主的面首就是很荣耀的事情吗?他宁愿认下这等污名也不愿和你有所牵连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人家压根就不喜欢你!或者说谁会喜欢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花痴得丢了心魂的女子!”
同样的话,徐珍珍说,母亲也说,就连父亲也说过她是白日做梦。。。马珊珊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地望着母亲,呢喃道:“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有错么。。。我只是想告诉那个人我喜欢他这也有错吗?”马夫人心疼地抚摸着女儿脸上方才被她打过的地方,叹了口气说道:“喜欢一个人没错,可为了那个人丢掉身份自我,让家族亲朋蒙羞就是错。你若不愿进家庙,便安心在家中待嫁吧,俊儿从小就对你好,你舅母也是真心待你,如今不过是名声有碍,你嫁过去同俊儿回老宅生活几年,过段时间兖州城里的人就会把这事儿忘了,到那时也就好了。”
马珊珊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冲动且热烈的少女心事也从此消散在轻柔的晚风中了。
萧子昂掀开窗帘向外打量着兖州城的街景,清晨的兖州城里已经有了不少来往的行商和沿街叫卖早食的小贩,同西凤城不同的是这儿的百姓更惬意自在一些,她放下帘子转过来看向容慎,“先生昨夜去过巡抚官邸了?”
“嗯,马大人今日一大早就派人过来说明了,他和夫人带齐了礼物去陈家向徐小姐赔罪了,马小姐也被严加看管在家中待嫁。他说等到殿下入京之后还有大礼相送,请殿下放心。”容慎想起来今日天刚蒙蒙亮时马家下人前来传话的事情,大致说了说当时的情况,又问道:“接下来的路程殿下可想好怎么走了?”
萧子昂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幅舆图来,仔细端详着片刻后才说道:“先走水路到宁州,从宁州下船走陆路到安州,再换水路到京畿。”容慎看了眼舆图,“您这是绕了一大圈啊。”从西凤关进京最近的道路是从兖州走官道,陆路进京最快只需要十来天,走水路可从兖州附近的云水县上船一路逆行而上到京畿附近的永宁城下船再走陆路进京,一共需要二十天左右但好在不用沿路换乘。
萧子昂的选择完全避开了这两条路线,只是时间上。。。
“出了兖州就抛下这辆马车,直接骑马到宁州去,天玑已经替我安排好了船只在宁州等我们,一路都有人接应,先生放心吧。”萧子昂笑了笑,指了指坐在马车外取代了车夫正在驾车的两位妙龄少女,“有白鹤和雨燕在,这一路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苦了先生得随我风餐露宿一回了。”
容慎替她收拾好舆图放回原处,“殿下不必担心,既然选择了和殿下同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已有心里准备。”
“那就好。”萧子昂笑着打量容慎,容慎出身其实并不低,容家世代为官,她祖父那会的丞相就是容家人,在那之后容家逐步退出了朝堂虽有人为官却声势不大,直到十多年前容慎的父亲容行考中探花,公然拒婚了她的姑姑荣安长公主后这一家人才重新走入了皇家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