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吏,则是世代相传,扎根于当地的小吏,地位对比黔首,不可谓不高,但是终究前途有限,而官老爷们,也不用对胥吏们的态度太过重视,呼来喝去好不畅快。
虽然,对胥吏们来说,那些外来的官老爷最多也就三五年,根本斗不过他们这些地头蛇。
但若是官吏一体,岂不是乱了套了?
那些贱民一样的胥吏,也能通过各种考核成为官员了,爬到他们头上拉屎?
苏泠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却没有丝毫愠怒之色,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大殿内逐渐恢复平静,她才缓缓开口道,
“诸位爱卿的心情,朕可以理解。但改革官制,势在必行,诸位不必惊慌,还请稍安勿躁。”
“我所推行的官吏一体,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要与新式科举相辅相成,逐步推进。”
苏泠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新式科举,主要分为国考和各地行省举办的省考两种。”
“其中,省考由各地行省自行组织,负责考试的命题、阅卷和组织安排。”
“朝廷只是派遣巡察使去各地巡视,以确保考试的公正性。”
“省考主要为了选拔并补充行省政府各个机构的基层官吏,考试通过的人员,其编制和人事关系也隶属于各省,由各省自行管理。”
“而国考则是由朝廷中枢,也就是各个部委直接负责组织,统一命题、阅卷和组织安排。”
“国考招募的,主要是中央行政机关派驻到各地的管理机构和各地直属管理机构中的基层官吏,例如镇妖司,黑冰台等。”
“国考和省考分别进行,考生可以同时报考,相互之间互不影响,各省主政官员亦不得干涉。”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是骡子是马,科举上见真章。”
苏泠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她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给众人留下了一些思考的时间。
她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绯红色官袍的大臣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他身材矮胖,面容和蔼。
这位大臣乃是礼部尚书王谨,他主管礼仪祭祀和外交,因此对科举制度最为熟悉。
他一脸疑惑地问道,
“敢问陛下,这基层小吏,大多从事一些繁杂琐碎的事务,又无甚大学问,如此大张旗鼓地进行选拔,是否有必要呢?”
“而且,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今后朝中的主政之人,都要从这些基层小吏中进行选拔?”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出身寒微,见识短浅,让他们管理地方具体事务尚且勉强,又岂能担当治理国家的重任?”
“让他们一步登天,成为朝廷大员,恐怕难以服众啊!”
“这样选拔,岂不是本末倒置,以他们浅薄的学识,难堪大任啊!”
王谨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苏泠的表情,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继续说道,
“而且,若是只看这些人处理各地具体事务的业绩,长此以往,吏部权力可就日益坐大啊。”
毕竟,这业绩考评,说到底还是要看数据说话,而那些胥吏们平日里跟谁打交道最多?
自然是吏部了。
若是吏部在这其中上下其手,做些手脚,那岂不是可以借此机会,掌控官员的晋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