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湿了衣襟，重新恢复剧烈跳动的心脏，证明她此时还活着。

谢芜只觉掌心冰凉黏腻，一抬手，发现掌心沾着地上的血迹。

方才刺客的那一轮攻击，来势凶猛又险峻，双方厮杀，地上死尸一片，鲜血满地，而宇文越已经在御林军的掩护下撤离。

刺客不肯放弃，继续围攻刺杀，已经追了过去。

祭祀台上的刺客几乎全被歼灭。

“噔——”

一把匕首被扔到面前。

谢芜定睛一看，呼吸一窒。

匕首，又是匕首。

宇文缜并未看她，从腰间扯下匕首扔给她，只扔下一句话：“找地方躲着。”

说完，已经离开，追去解决刺客。

谢芜伸手，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手中的匕首沉甸甸，这份沉重让她感受到活下去的力量。

“娘娘——”

谢芜听到一声呼唤，她认出是云彩的声音，四处张望，见云彩被尸首压住，她跑过去帮忙将云彩救出，这才看到云彩腿上被砍伤，鲜血直流。

谢芜搀扶着她先找到一个临时躲避的地方，简单帮云彩处理了伤口，暂时止住血。

云彩被吓到：“娘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芜摇摇头，此时她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出。

稍稍抬眼，在他们面前的全是死尸，宫人的，大臣的，其中最多的就是刺客的尸身。

一刻钟前还是庄严肃穆的祭祀圣坛，转瞬间变成了尸身血海。

在她们未察觉时，原本倒在地上的刺客手指动了动，察觉还有力气，握紧了刀，朝着她们发动攻击。

看到倒在地上的刺客朝他们袭击，云彩惊住了。

谢芜在云彩震惊的目光中回头。

只看到一个黑衣人提着刀朝她们砍来。

脑子来不及反应，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反应。

匕首出鞘，直接刺向对方。

第一次对人动刀，血溅出来，模糊了视线，满手鲜血，掌心湿腻腻，险些拿不住匕首。

刺客未曾料到，吃痛皱眉，试图再度抬手。

眼见看到对方抬起手臂，有再度攻击的架势，谢芜当机立断，迅速刺进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娘娘，他……死了。”

直到听到云彩的声音，谢芜才怔怔停下动作。

长袖全被鲜血打湿，裙摆也染着血迹，湿腻腻，黏哒哒地沾在身上，沉重难以负荷。

谢芜失神跌坐在地上缓了片刻。

待到精力缓上来后，她重新回到云彩身边，查看云彩情况：“还好吗？”

云彩眼眶含泪，泣不成声，伏在她肩头，哭喊：“女娘……”

在这一刻，云彩觉得眼前人不是宫里锦衣华服却过得不开心的娘娘，而是她陪着一起长大的小女娘。

谢芜抬手想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一抬手却看到自己掌心全是血迹，她垂下手臂，只低声哄了哄：“……没，没事了，我说过……有我在，我，我会护着你的……”

父母已经不在了，这世上唯一跟她亲近的只有云彩。

待哭过之后，谢芜和她背靠着背，缩在石雕像和石墙角落，有一面做掩护，视线警惕扫向四周，避免再有漏网之鱼。

谢芜低头看着沾满血迹的匕首，用另一只袖子擦拭干净，妥善收存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周围又有了脚步声。

谢芜的心又提前来，紧紧攥着匕首，不知此时来的是刺客还是御林军。

云彩眺望，先看到，她看到金色铠甲，惊喜道：“女娘，我们要得救了。”

得救……

谢芜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云彩。

她瞳孔颜色很深，很空洞，像是被人摄住心神一般，她紧攥住云彩的手：“从现在开始，记得我说的话，你必须牢记。”

“女娘……”云彩被她神情吓到了，随即坚定点头：“是。”

谢芜重新拿起匕首，拔出鞘，看到绽着冷光的刀尖，她用力攥紧，沉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朝着心口刺去。

云彩痛呼：“女娘……”

谢芜疼得直不起身。

血很快涌了出来，浸透衣衫，迅速流失。

谢芜只觉得血流得越来越多，意识越来越昏沉，眼皮不住地下落，竟然连睁眼都变得费力。

疼，是真的疼，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她疼得身体不受控地往后仰。

她看到云彩焦急地凑过来。

用尽余下的力气，她紧攥住云彩的手，唇形微动，提醒云彩。

不……不要……忘记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