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安站在人群中央,和自己的祖爷爷一样呆。
他眼睁睁地看着祖奶奶蹲在一旁,捣鼓了半天,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口袋。
他从口袋里捏出一颗圆滚滚的种子,不知做了些什么,然后种子发出轻微的一声“啪”,从坚硬的外壳上绽开一条小小的裂缝,从里面伸出两瓣柔弱的、嫩绿的叶芽。
他把这颗种子放在自己头顶,冲周围的人群吆喝道:“头上长草。”
“在下和节目组初来贵地讨生活,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顾临安:“……”
这一刻,他张大嘴的样子有点蠢。
不过顾二少自己已经顾不得了,他充满同情地想,我祖奶奶过去的生活是有多贫穷???
充满清新的绿色在青山村这种自然保护区不少见,可是城市里由于辐射的影响,能生长的花草树木寥寥无几,每一块可以种植的土地都经过了价格高昂的抗辐射处理,特别是这种人流密集的城市中心区,能看到一抹绿色都是奢侈。
苏澈不光催发了一颗种子,他还拿出了第二颗、第三颗,不一会儿,德鲁伊的头顶上被四五株憨态可掬的小嫩芽占据,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几名看起来像是白领的女性走过来,在征询了苏澈的意见后和他合了影,顺便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谢谢。”
苏澈手上还拿着种子不能动,他拿胳膊肘捅了顾临安一下。
“怎么了?”顾二少猛地一震。
“收钱呀。”苏澈无语地看他一眼,吐槽:“你怎么反应比阿铮还要慢?”
“……”
顾二少难以相信自己英明神武、一统中洲的祖爷爷曾经和祖奶奶一起卖艺,玩什么“头上长草”。
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是真的。
“谢谢谢谢。”顾二少平生第一次靠卖艺赚钱,接过两名女青年手中的钱币,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苏澈把两株小嫩芽交给他。
“怎么了?”顾二少问祖奶奶。
“把小草放到顾客头顶呀?”苏澈看顾临安的目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阿铮的曾侄孙就是自己的曾侄孙。
他拽过曾侄孙的胳膊,小声对这个总被喂狗粮的单身狗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啊?”顾临安一头雾水,下意识问祖奶奶:“您自己怎么不放。”
“……”
苏澈看了一眼好不容易从人群外面挤进来的顾铮,正经地咳了一声:“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顾临安:“……”
不是,我和你到底哪点不一一样了?
……
苏澈在这里轰轰烈烈地卖艺赚钱。
他号称是掌握了某种无土栽培技术魔术,不但玩头顶长草、过一会儿还玩起了头顶开花。
这一刻,苏澈有点后悔自己把肖晓明、陈静瑛和自己的鸡鸭鹅蛋都做成卤蛋了,一个都没留下,不然说不定他还可以玩头上长鸡、头上长鸭、头上长鹅……
城市里一棵小盆栽就几百块,对于忙碌的工作党来说,花几十块钱买一小株嫩芽顶在头上,既新鲜又时髦,性价比高到不行。
更何况苏澈还和顾客们保证,这些小芽放到花盆里,添点水和营养土就能活,长大以后还能掐下来吃,绿色环保无污染。
于是,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顾临安收钱收到手软,到最后就连顾铮和白曦也加入了收钱的队伍。
不久后,一篇
惊!楚华市今日街头多人头顶一抹绿,他们笑容满面的原因竟是……刷遍了楚华市各大公众号,成为了街头巷尾最新的热议话题。
作为苏苏集团的董事长,苏继明正在位于顶层的办公室内查看本月的财务报表,突然,“滴”一声,他的手机里收到一名生意伙伴的消息。
“老苏,你儿子不错呀,后继有人了。”
“什么?”苏继明不解。
生意伙伴又调侃了两句,见他是真不知道,不是故作谦虚,于是在屏幕上打出一串省略号,发了一条公众号的推文过来。
推文首页的宣传图正是苏澈满头小嫩芽的照片。
“这是你家那小子吧?”生意伙伴乐呵呵道:“上次见面的时候苏澈才到我大腿那么高,没想到现在都已经能帮家里赚钱了,不错不错。”
苏继明:“……”
他向来是个传统的人,看到这个震惊体的标题时脸色已经不好,再看看苏澈头上乱七八糟的小嫩苗,气得一拍桌子
“胡闹!”
“成何体统!”
“白菡说得对,我看苏澈这些天是越学越坏了,去参加变形计也没什么作用!”
对面的生意伙伴不过是看到了热搜来说一句,本以为能促进父子感情,谁知道对方这么愤怒。
他默默地关闭消息界面,嘟囔了一句
“老苏这个人也太认真了,年轻人嘛,有点创新精神有什么不好?”
“至少这孩子脑子活络又能干,比起我家那个小子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说完,他埋首工作,然而心中对于苏董事长的印象不由打了一个问号。
和生意伙伴不同,苏苏食品的竞争伙伴对于苏董事长的调侃可就没有那么善意了。
苏继明刚生完闷气,还没想好等苏澈回到家后要怎么训斥他,手机里突然“叮叮咚咚”地传来了好几声新信息提示音。
他打开手机一看,上面不是说“你儿子在市中心卖艺,他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没有路费也没人接,回不了家。只好自力更生。苏董家教甚好”,就是“苏董,苏澈说他之所以能想出头上长草这种绿意盎然的点子是因为从自己最尊敬的父亲身上获得了灵感,对于这点你怎么看?”
“……”
他拨通白菡的电话
“我不是说让你今天一早去说好的地方接苏澈吗?你人呢?”
“均均有事耽误了一会儿?他能有什么事?之前把他安排成来家里体验生活的农村孩子,然后因为表现优秀被我们收为养子的事情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吗?”
“这么做委屈了均均?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苏均和苏澈只差两个月,薛家是苏澈的外祖,一旦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别说苏均的户口迁不到楚华市,就连整个苏家都在圈子里下不来台!”
“行了你不用解释,你照着我说的办就够了。苏澈你不用接了,我叫司机去接,你在他到家之前把一切安排好。”
“我今天已经丢够人了,你和均均可别再给我出什么纰漏。”
“……”
电话对面,白菡听到“滴”一声挂断音,攥着花枝的手发紧,突然把一个花瓶连同里面的鲜花都推到了地上。
“妈?”
苏均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肤色用化妆品刻意修过,比本来的样子深一个号,脸上的五官也做了一些改变,看起来畏畏缩缩的。
这些化妆品都是半永久的,只要不用特定的卸妆用品,就算碰了水也不会掉,外人完全看不出来。
白菡看着没了精气神的儿子,既心疼又暗恨,她捏紧了手里的花艺剪刀,在心里暗道
睡是你要睡的,儿子也是你要生的,现在说什么怕薛家追究,要我们母子忍一忍?
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