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我又问了一遍“您好,有人吗?”
难道是恶作剧吗,还是诈骗电话啊,就在我打算挂掉的时候,对面突然出声了。
“姐姐”对面的语气轻轻的,软软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喃喃自语。
我把手机拿下来,又看了看号码,有点诧异。
“喂,你是谁?”需要一个再次肯定。
“是我,姐姐。”对面声音大了一点,普通话里夹杂着淡淡的南方腔调,还挺好听的。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的?”我很好奇。
“姐姐,这不重要。”他有点无语。
“好吧,其实微信语音就行,吓我一跳。”
“微信语音还不够正式吧”一本正经的语气。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突然有点紧张。都怪这个夜晚太安静,安静的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依稀可见。
我恍然想到了高中的时候的一个男的,现如今都已经忘记那个人的长相了。只记得当时他主动来找我聊天,一下课就跑到我的课桌之前送我小零食,又给我讲笑话。慢慢的,我开始有些动摇,倾心于他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喜欢的是我的闺蜜,想要我帮忙牵线。
我又想起大学的一位很优秀的学长,半夜帮我改文书,一笔一画,一个标点都会认真的写评语,那一刻我又感动又倾慕。可惜学长有自己的梦想,那个梦想里也只有他自己。
研究生的时候好巧不巧,又遇到一个crush,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是我的同学,我们一起做志愿活动,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他还为我作歌作曲。我像个傻子一样等待着他的告白,半年之后,我得到的是他在老家有一个谈了八年多的女朋友的消息。
还有一些我甚至不愿意回想的。这些记忆就像一潭死水,无法流动,也无法消散,那是我内心永远不愿触及的阴暗角落。各样的思绪顷刻之间从大脑之中奔涌而出,一种忐忑的信号带着酥酥麻麻的触感笼罩着我。从意识的深处,我模模糊糊的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渴望,或是一种可耻的希望。长久以来被压抑住的某种情绪,在黑暗笼罩的夜晚和字里行间的暧昧之中催化。然而,四面八方的信号都在摇旗呐喊,曾经的背叛和伤害一个接着一个的跳脱出来,这些声音在尖叫在嘲笑,越放越大:别再轻易的相信,专注在自己身上才不会被伤害。
突然,所有的情绪好像都被收住了,就像是一段激昂的交响乐曲伴随着指挥家最后的挥手,嘎然而止。我又恢复了那个调侃的状态,好像刚才的一切活动都未曾发生。
“好啊,我看看,弟弟的证据有多正经。”
该死,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安静,每天晚上都刮风下雨的地方今天居然意外的放晴,平日里那只吱呀乱叫的蝉也没了动静。
“林欣淼,我喜欢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中文的全名。我沉默了,并不是我想沉默,而是这句话像一颗摔炮,被季倏然丢过来,“PIAA”的一声爆炸在我脑子里,没什么杀伤力,但着实有唬人的效果。
摔炮那个玩意,现在都很少见了,就记得小学的时候在农家院有些孩子会玩。一会左边啪一声,一会右边啪一声。我不喜欢那玩意,声音大的东西我都不太喜欢。
见我半天都没有反应,他又补了一句“姐姐对这个大冒险的完成度,还满意吗?”
“嗯,挺好”每次听到类似满不满意这样的问句,都会习惯性的说一声好,脱口而出的那种,没过过脑子。我想今天晚上我这个大脑应该是转不动了,不能在搞下去,年纪大,经不起突然的一番折腾,“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先这样吧,先这样。”
“嗯好,姐姐晚安”我敏感的捕捉到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失落,好像还有一些忧伤。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了。
首先,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十足的颜控,如果不是他的长相,我甚至连聊天的机会都不给。其次,经过之前的那些弯弯绕绕,这一大波00年一起来,自己可能也要老了,或许没有那么大的经历和一个孩子玩玩闹闹。不过,假如我能拥有一个帅气的弟弟,随叫随到,没事可以来帮帮忙做点体力活,为我所用也不错。总体来说呢,这个孩子人不错,只是人嘛,年轻气盛,难免会空虚寂寞,需要一个我这样的知心姐姐来做他的听众。喜欢姐姐也是喜欢,错觉的喜欢,之后我稍加引导,孩子就能转过弯来了。不必放在心上,不必。
眼睛一闭上,又一睁开,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了。不知道我是咋睡着的,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都那么的很遥远,飘在天上。
今天早上很意外,小孩没有发图片,也没有发信息,不会是被吓到了吧。果然,冲动是魔鬼,他肯定后悔。为了安慰一下,也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我给他发了个信息,
“关于调查结果,你想听吗。”
过了半天又没有动静,就这样一直到中午,我一边看电脑,一边看微信,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怀疑微信是不是出了故障。
突然感觉有点烦躁,又有点不安,一些我再也不想体会到的,过去发生过的体验感好像又回来攻击了。我觉得自己身处一片巨大的泳池,池水一点一点的漫过我的脖子,我的脸,很快就没过鼻子了。
我关掉了电脑上的微信登陆,发誓如果过了中午他还不找我,我就再也不理他了,这个小弟我也不要了,然后我还得再抽自己几个耳光,林欣淼,给我好好看着自己,不要“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我只能继续刷题来平复心情,昨天做过的几道题复习复习,过了半个小时,我仍然在复习同一道题。
手机震了震,是微信信息提示的声音,我条件反射的拿起手机,我想起了巴浦洛夫的狗,又把手机放回去了。
手机又震了三震,看来这个发信息的人还是挺急迫的嘛。
“闺女,闺女“
“没事的时候帮爸爸看看这个信里说的啥”
“全是英文我也看不懂啊!”
“(爱你)表情包”
居然是我老爸。老爸啊,你真会发,一句话的事还分成四段。
“ok”我回复。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打算去做个饭,这个时候心里变得很平静了,好的,我的通讯录里面又多了一个死人了。但我不会为他默哀,也不会祈祷,我现在只想好好吃个饭。
边吃饭边刷短视频,时间过的很快,短视频确实傻透了,但有一种勾人魂的魔力,停不下来,像是吸了毒。就是这玩意,有着隐而未现的巨大危险,能够麻痹人的情绪,还有效的浪费时间。可能,从某种意义上说,真的比毒品还可怕吧。
以往我不会看什么短视频,但今天我允许自己看一会,正刷着,突然来一个电话,我想都没想点了一下绿色的话筒,顺便开了个扬声器。
“喂,哪位?”我挖了一口米饭,今天厨艺超常发挥了耶。
“姐姐,是我”听到这个声音,明明是我期待的,却还伴随着一股又憋屈又生气的劲,像是喷张的泉水。没什么好跟他说的了,他绝对看到了信息,但他就是能一直不回复。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问的颇有些怨气。
“抱歉姐姐,我看到你的信息了,但我害怕,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后来被父亲突然叫走割草,一直忙到现在,”他小心翼翼的解释。
“行”我又挖了一口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