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果郡王体恤手僵战士辛劳,主动请缨前去镇守雁门关。此言一出,四下默然。
果郡王生母舒妃,是先帝爷最宠爱的妃子,先帝爷爱屋及乌,颇为喜爱这个幼子。先帝爷对果郡王倾注父爱的同时,延请名师大家悉心培育,甚至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先帝子嗣众多,亲自教养过的,只有赫舍里皇后的二皇子和果郡王。
果郡王文武兼备,为人精明,处事圆滑。皇帝继位后,清算了不少皇亲贵族,果郡王不仅全身而退还能得皇帝优待,足以见其心思之深。
皇上年纪渐长,除五阿哥在,皇子们尚在襁褓之中。而果郡王却正值壮年,有摄政王的前车之鉴,皇上自然对这个弟弟越发忌惮。
许是察觉了皇上的忌惮,果郡王愈发谨慎。整日窝在王府里,除皇上召见外几乎不出府门半步,更不与大臣往来,平日里也总一副把酒问月不问世事的做派。
边塞苦寒,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主动申请去关外镇守,不知是为了减少皇上的猜忌,还是有其他原因。
果郡王主动请缨为国效命,皇上欣然应允。果郡王心愿达成,整个人神采奕奕,不知情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封赏。
宴饮结束,皇上也跟着回到翊坤宫里。我坐在梳妆镜前拿玉轮滚脸。皇上多饮了些酒,半躺在塌上小憩。
颂芝来报:“娘娘,各处送来的贺礼,奴婢已经登记造册整理入库了,这是名册请您过目。”
我边按摩眼周肌肤,边惬意地说道:“你直接念吧。”
颂芝絮絮叨叨念了半刻钟,我略略听了一下,不甚在意。毕竟,我的本意是想让皇上知晓,都有谁给我送礼、送的什么贺礼。
我挥挥手吩咐颂芝下去。颂芝退下后,皇上突然睁开眼,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皇上往里侧挪了挪身子,我就势靠着皇上坐下,皇上抓着我的手,叠放在胸前。皇上继续闭上眼睛假寐,神态舒缓,像只慵懒的猫。
“为什么要让朕听贺礼单子,世兰,什么时候起,你变得如此谨慎小心,是朕让你害怕了吗?”
一只手任由皇上握着,另一只手抚摸皇上的眉眼,眼前人已不再年轻,鬓角新添了白发,眼角生了根根皱纹。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便是上天的公正之处,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一想到他没几年活头了,我鼻子酸的难受。
我吸了吸鼻子,轻声开口:“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近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的夫君,是我这辈子的依靠。我不愿咱们因这些琐事伤了和气,失了信任。”
皇上听完,什么反应也没有,若不是交握的手微动,我都以为皇上睡着了没听见我说的话。
良久,皇上低声喃喃,似是对我说又似是说给自己听“朕想赌一次。”
“皇上您说什么?”
“没什么,上来吧,陪朕眯一会儿。”
出了正月,天气渐暖,积雪都消融了,裕妃依旧意志消沉。
“皇上,裕妃小产后一直郁郁,皇上要不要去瞧瞧她。”我终于体会到了皇后口中的“不得已的贤惠。”
皇上白了我一眼,揶揄道:“你倒是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