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如晴天惊雷,在波澜不惊的海上劈打出雷电火花。
“你怎么知道?”沈昂谨慎的问:“你不是在骗人吧?”
杨正得意的捋着稀疏的胡茬,就像是青楼里的老鸨,眼睛里满是对良家姑娘的贪婪。
“我给人算命从不骗人,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说你有病就一定有病,而且还是关于……视觉得吧?”
杨正用手指敲了敲眼皮,那口黄牙齿夸张的咧了出来。
这下沈昂是真的站不住了,他没有任何纠结的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随后蹲下,直视着杨正的眼睛。
“你说的不错,我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可精神病科说我是精神分裂,还带一些视觉障碍,舅舅,舅妈说我精神压力太大,同学都认为我是疯子。”
话音落下,杨正摇了摇头。
“你能看见的,我也能看见,难道我也有精神分裂和视觉障碍吗?”
沈昂听到这话后苦笑一声,“你能看见什么?”
杨正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似乎在考量。
他的心情很差,于是在问完后开始回忆这些年的经历。
多年来没有任何人相信过他,包括最亲近的人,所以沈昂潜移默化间就将自己能看见小红小白的事情真当成了疾病,人也愈发沉默寡言,仿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孤独的星。
小时候,得知沈昂每日都会看见小红小白的舅妈带他跑了许多家医院,得到的答案皆是不尽人意的,也没有具体的治疗方案,反倒是浪费了许多钱,那个时候应该是一家子人过的最贫苦的时候,舅舅,舅妈加起来一个月不到2万的工资都要喂给各个“权威”心理医生。
直到沈昂接受了现实,那时他还很小,但他知道钱的重要,也知道这个家为了他下降了多大的生活品质。
所以年幼的沈昂一边克服着恐惧,一边微笑着和舅妈说。
“不要治,让她们两个留着陪我吧,不要治了……有舅舅,舅妈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也确实。
习惯是人类最大的优势,在看小红小白顺眼后,沈昂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
小红高冷不爱沟通,像是遥挂的皎月一般。
小白则活泼一些,更好沟通。
沈昂把她们当做恐惧,那他们两个就是恐惧,可如果换个想法当做伙伴,那她们两个倒也是很好的朋友。
本来以为生活就会这么美好的持续下去。
可命运是个爱捉弄人的怪物。
沈昂在昨天洗衣服时无意发现舅妈的大衣里有一份体检报告,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其中又夹了一份病历。
打开后才发现。
乳腺癌晚期。
上面明晃晃的是舅妈的名字。
那一瞬间沈昂觉得天都塌了。
等舅妈舅舅回来后,沈昂用着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去询问。
他渴望这是假的,他渴望这是舅舅舅妈的恶作剧,他的眼中藏着泪。
可得到的答案只有沉默的点头。
谁也接受不了这种天崩地裂。
哪怕是沈昂这种从小就被骂精神病心理异常强大的人。
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哭了一晚。
如果这些年不在自己身上搭下这么多钱的话,舅妈的病完全有钱治,现在就算借遍了所有亲戚,也凑不出来治病的钱了。
自责和懊恼充斥在这个少年的胸腔,他无处宣泄,只能流泪。
所以他现在,对任何人都不会充满善意。
回到现实,杨正还在那里嬉皮笑脸,沈昂的耐心有限,已经不想再听他胡扯了。
小白早就从沈昂的肩上飘了下来,现在正浮在杨正的脑袋上,伸手拨弄着杨正乱糟糟的头发,可是她的手就像灵体一样,不断地穿过,没有碰到。
“就比如现在飘在我脑袋上的这个家伙,或者应该说是白裙子姑娘。”
杨正抬头去看,笑意盈盈。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沈昂的瞳孔巨震,他的一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成见,几乎像是抓不住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问,:“那……”
杨正回下头,同时算命旗指向沈昂身后的小红,脸色忽然严肃。
“还有这位身着红裙的姑娘,我…都能看见!”
明明夏日炎炎,沈昂却感觉浑身泛起凉意,他身子一软,差点没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是…谁?”
沈昂站起身后退一步,眼睛紧紧盯着杨正。
小红小白察觉到沈昂的恐惧,两道身影将沈昂死死护在身后,虽然看不见脸,但杨正能感觉到敌视的目光。
“先别管我是谁,我就问你想不想知道她们两位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昂拼命冷静下来,在做好打算后给出了回答,“自然想。”他上前挡在小红小白的身前,眼睛里是说不出来的渴望。
“好,那我来问你问题,我说,你答。”
“好。”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她们两个的?”
“从出生开始,或者说是自从我能记住事情开始。”
“她们两个有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没有。”
“你还看见过其他类似于这两位的存在吗?”
“没有。”
“她们两个有让你签订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甚至都没见小红小白说过话。”
杨正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行,那我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所以呢?小红小白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