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应声出去了,回来时带进来一个身形佝偻、面色沧桑的老媪。
黎舒月满脸堆笑地过去搀扶她,“阿婶来了,来,快坐下。”
又瞥见柳氏挡在路中间,不满地皱了皱眉:“娘你让开,阿婶年纪大了,让她坐着。”
柳氏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是黎舒月的亲娘,却被女儿嫌弃挡在路中间?还是在她的屋子里。
当即有些气愤道:“我是你娘,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我上次就明确说过了,不允许这老婆子来到金玉院!”
江阿婶在听到这话后,神色闪过一瞬阴翳,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带着卑微又讨好的笑意低下了头。
其实她也不算太老,虽着着实实比柳氏年长了十岁,但也只比黎正康大几岁而已。
但因为早年间太过辛苦劳累,生儿育女的,以致于现在满头白发,与年过六旬的婆子看上去没什么差别。
江阿婶此刻都快将头埋进地里了,“是,夫人教训的是。但老奴今日前来,却是为着四姑娘好的。”
柳氏听完气笑,“你们母子俩,老的变着法地撺掇小的来管我女儿要钱,小的又惯会甜言蜜语哄道我女儿找不着北。打量着我女儿是个没脑子又软弱可欺的,竟把她忽悠得团团转!”
她多说一句,江阿婶的脸色便差一分。
黎舒月看得心中着急,便试图制止柳氏的话头,“哎呀母亲,阿婶在江郎心中如同亲娘一般。等下月女儿成了婚,你们就是亲家了,干嘛说这么见外的话呀?”
“亲家?”柳氏气急拂袖,一转身坐了下来,眼神狠厉地瞪向站在一旁直不起腰的江阿婶,“像这种奴颜媚骨,还没成婚就先做出荒唐事的亲家,我可不想攀上!”
黎舒月更加焦急,“哎呀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女儿下月就要成婚了,你这个时候反悔,不是要让女儿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吗?”
柳氏眼睛一立:“你这个时候知道你是全京城的笑话了?当初发生跳江救人那事,全京城都知道是你救了江凛、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你那时候怎么不觉自己早就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了?”
江阿婶的眸光微微颤了颤。
“可、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了,”她轻轻扒拉柳氏的袖子,放低了声音,“您别忘了咱们的事啊。”
柳氏狠狠剜了她一眼,将头别过去,不愿再看她们。
江阿婶尴尬地笑了笑,一脸讨好地对她俩说:“这阿凛也是我带大的,我也算是他半个娘。既然夫人也说到昨夜那事,老奴便是为着这事来给夫人和四姑娘赔个不是的。”
黎舒月此刻装得大度,忙摆摆手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是江凛对不起我,又关阿婶什么事呢?”
江阿婶听了这话,面色似乎有所缓和。
黎舒月又道:“说到这个,我倒是好奇。从前也没听江郎说起过他还有红颜知己,像是昨儿忽然冒出来一样,我这才疑心他背叛了我。若是这姑娘真是江郎心悦的女子,我倒是可以做主,在嫁过去之后将她纳入府中。”
柳氏一听这话便受不了了。
明明是江凛犯下错事,黎舒月不敢与他理论也就罢了,竟还上赶着给他纳妾?
主动给男人纳妾的下场是什么,自己不就亲身经历过吗?
这些年自己好不容易才把黎正康屋里那些莺莺燕燕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眼下倒好,黎舒月又要步自己的后尘。
柳氏听不下去了,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起身便往卧房走去。
玉莲抬眸看了看黎舒月,在她摆摆手后,跟着柳氏走了。
只剩黎舒月与江阿婶留下来交谈。
只见江阿婶叹了口气,缓缓道来:“那个凌姑娘啊,原本我就是不喜的。说来也怪,我在白莲镇生活几十年了,还是头一遭见到那样会勾魂摄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