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扁足鼎偏偏就一个铭文,锈迹入不入骨是无法断定了。
无奈的曹子建只能选择另一个办法。
听声。
当即手指微曲,在鼎的表面轻弹了一下。
真品的话,敲击声会给人一种源远流长,余音缭绕之感,仿品的话,则是短促,有声但无音。
可随着敲击,这鼎发出的却是铿然有声。
刚好是介于真品和仿品之间的声音。
这让曹子建眉头微微一皱。
好半晌后,才开口道:“秦老,此鼎不假....”
听到这话,秦霆靖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了一抹笑容。
倒不是笑曹子建眼力不济的意思,而是开心。
因为这鼎让他打眼过。
显然,也让曹子建打眼了。
就在秦霆靖这么想着的时候,曹子建的下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不是商晚期的扁足鼎,而是民国时期的。”
“你能看出来?”秦霆靖愕然道。
“这鼎仿的确实不错,用以假乱真来形容也不为过。”曹子建开口道:“作伪者应该使用的蜡胎为模,翻铸铜器,然后埋在地下,加上各种复杂的化学成分,使铜器表面自然产生绿锈、红锈,然后上蜡,成为‘熟坑’。”
“不过铸造这鼎的人最终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获利,不然也不会在铸造时,漏这么一个马脚出来。”
曹子建说着,伸出手指,指向了扁足鼎三足中的其中一足。
在该足上虽然是龙纹,但爪子却不是龙爪,而是带蹼的雁爪。
雁通赝。
说明铸鼎之人想以此告诉别人,这其实是一件赝品。
作伪,无非就两个目的。
获利和欺世。
获利,单从字面意思就能理解。
欺世则是通过作伪来欺骗世人,以此向世人证明自己个人的能力和知识。
铸造该鼎之人属于后者。
“厉害。”秦霆靖赞叹道:“当初,这微不可查的细节我愣是没注意到,让我交了400万的学费。”
“这扁足鼎应该是出自潍县某位匠人之手吧?”曹子建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了。”秦霆靖摇头:“但从这个鼎的各个细节做得如此逼真,我想大概率是了。”
潍县,仿造青铜器的大本营。
之所以潍县的匠人能将青铜器仿造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是因为该村的人曾经得到过一册《西清古鉴》。
这书可是大有来头。
由清代大臣梁诗正奉旨率翰林院众学士纂修,历时两年才完成。
着录了清代宫廷所藏的所有古代青铜器一千五百二十九件。
全书21册,分40卷。
其上详细记录了各个青铜的方圆围径之制,高广轻重等等。
并钩勒款识,各为释文。
摹绘精审,毫厘不失。
就如同青铜器制作工艺书了。
曹子建将扁足鼎重新放回到盒中后,开口道:“秦老,这园林逛了,茶喝了,东西也看完了,没事的话,那我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