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瑾望向坐在沙发上的舅舅,喊了一声“舅”就窜进卫生间洗手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安慰说“还不算太狼狈。”
一顿饭不痛不痒的吃完,苏梦瑾对于亲戚从来都秉持着礼貌到位没感情,她心里实在明白这些亲戚很少有因她而来的,大部分都是父母之亲,今天来的这位舅舅苏梦瑾从小见过不过五次,这哥更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还是苏梦瑾没戴眼镜时,如果不是刚才那深深一点的头,她还真不确定是不是那位哥。不过他的名字倒是有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特别--丁志忠。
饭毕,妈妈和舅舅聊了起来,又是学业和就业的恒久问题,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想到如此,便也能理解了父母的俗套。
夜晚,苏梦瑾陷入了一个深深的梦,梦里有无数只蝉鸣叫,声音凄厉决绝,她想醒来却又陷入了更深的梦境里,眼前光影闪烁,忽明忽暗,她挣扎着,抵抗着,似乎必须要醒过来才能抵抗某种力量。
终于,她醒了,脑子里似乎在回流着血液,一边昏沉着一边清醒,随着听觉越来越灵敏,她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像猫的叫声,等辨清之后,她试探着走向了妈妈的房间,在模糊中她好像看见妈妈在颤抖,一阵大脑轰鸣,喊了一声“妈!”
医院里步伐匆匆,苏梦瑾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静静的等着宣判,父亲的哥哥赶了过来,与医生交涉,苏梦瑾只抬起头望着医生,仔细分辨着他说的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几十万的费用去换一个不确定的病情好转,你想还是不想?--当然想。妈妈被推进手术室,手术中的灯牌亮起。
大爷和父亲一样的沉默寡言,只不过此时陪伴她在手术室外,多少会给她一点力量,苏梦瑾的思绪飘忽着,不断的攥紧自己的手,似乎每使一点力气就多一份胜算,她根本来不及下什么赌注,想不起可以为妈妈的生命赌上什么,是所有,只要妈妈能活,只要妈妈能活。
焦灼地等待了很久,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望着苏梦瑾年轻稚嫩的脸庞不忍心说出口真相,便转头告诉大爷。苏梦瑾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大爷,我妈怎么样?”大爷没有直说,只是说“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苏梦瑾顿感混沌,不辨东西,冲向手术室,然而妈妈身上的余温已散,甚至没有机会道别。
看吧,就是这样,手术不一定成功,人也不能在死前说出最后的叮咛。苏梦瑾在这个夏天听到的第一声蝉鸣,亦是最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