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认识牡丹公子？”洛琼礼看了看闻九途，又看了看一脸惊诧的无言。她上次询问闻九途是否与佛子相识，没得到回应。

牡丹？佛子运转心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以这位的气质，就算是戴上了面具，遮挡容貌，他也能认出来。可是这位一直待在天衍宗，侍奉在霄衍仙尊身旁，连仙魔大战都不曾出现过，怎会站在这里，还取了个“牡丹”的名字？

他曾跟着师父去过天衍宗，偶然遇见过闻九途，也不过是远远打了个招呼，没有其他交流。当时师父还提醒过他，此人在天衍宗内的地位与霄衍仙尊差不多，却顶了个仙尊首徒的身份，其背后必然隐藏着他们不可企及的隐秘。

即使他们修佛，与修仙者并无冲突，在这位面前也要小心行事。无言只见过闻九途一眼，那一眼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对师父所说的话也铭记于心。

“曾见过。”无言轻咳几声，回答洛琼礼的问题。闻九途既然掩饰身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太玄宗，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他也不好直接表明闻九途的身份，只能模棱两可地回应。

“是吗！那太好了！”赵海云等几个弟子道，这样也不用费心给佛子解释牡丹的身份了。这位可是出家人，在他面前大谈青楼，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

闻九途勾起唇角，道：“我把朱小姐带来了。”他松开朱莺莺的衣袖，将这只厉鬼带到无言面前。

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朱莺莺身上。

此刻朱小姐身上的厉鬼气息比那日淡了许多，柳思云几乎察觉不到。

洛琼礼还算淡定。

她自从收到佛子的回复后，本想不顾百姓们的视线，直接闯入青楼将闻九途带出来。哪曾想闻九途独自一人，就站在芙蓉楼门口。

“牡丹……公子，朱莺莺呢？”洛琼礼没发现红衣厉鬼的身影，也没感受到阴气。她这几天也与弟子们做了一些调查，得知城主府的大小姐名叫朱莺莺。

闻九途指了指太阳。

“如此烈日，我让她先别出来。”

所以厉鬼确实跟在闻九途身边，只是因为正午时的阳气最盛，藏匿了起来。

待到回到客栈，上到二楼，朱莺莺一身嫁衣出现在闻九途身后，连半点声息都没有，洛琼礼也不是很吃惊了。

“我为她设了个简单的封印，暂时封住了她的阴气。”闻九途道。

无言拿出念珠，绕着朱小姐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停在朱小姐面前，看着她头上的红盖头。

简禾紧张地握住了拳头。

“这位朱小姐，是死于新婚之日吗？”无言见朱莺莺一身嫁衣，便问了出来。

于新婚之日死去的嫁娘，化为红衣厉鬼之后，会更加地强大。

闻九途摇了摇头。

“不算。”

在场听着他们说话的几人，除了简禾，脸上都带了点茫然。

无言倒是松了口气，不是死于新婚之日，那通身的阴气倒还好解决。

“但朱小姐之前吸收了大量的阴气，已经算是化神期的鬼修了。”洛琼礼提醒。

无言看向闻九途，无声征询他的意见。按他的想法，即便是再厉害的红衣厉鬼，他也能完全去除魂魄之中的阴气和怨气，引她放下怨念，再入轮回。

可朱莺莺明显是闻九途带过来的，该如何处置，须得闻九途说了算。且他坐在这里不久，听太玄宗弟子们的三言两语，也拼凑出了青北城如今大概的情况。

鬼王将魔修的魂魄带走，朱小姐的灭门之仇也已报，只是她骤然吸入太多的阴气，实力是提高了，可是却陷入了毫无理智的地步。是劝鬼放下过往，进入轮回，还是单单清除怨念与部分阴气，重得理智，全由闻九途决定。

“朱小姐是个命运凄惨的女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将她留在身边，助她成为鬼仙。”

闻九途的这一番话，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简禾早有所猜测，但他先前以为闻九途要走朱小姐，是想要分离出自己的魂魄，再送她入轮回。现在闻九途坦言要让朱莺莺完全走鬼修的路子成仙，这是简禾从没有想过的道路。

普天之下，分仙、魔、鬼、人、妖，修仙界飞升的道路早在千年前就被封死，这在修仙界并不是隐秘，因此真正的仙人基本存在于传说之中。

霄衍仙尊虽然渡劫成功，却只能做个散仙。以他如今的实力，已是天下无敌，但也打不破此界壁垒。

闻九途此言，是在说明他能打开飞升通道吗？

简禾没想到他能有此等力量。

再说鬼仙这条路，古往今来并不是没有鬼修成功，只是在上万年飞升人数的对比下，寥寥无几。鬼王廖渊臣如今是渡劫后期，仍是没有把握能渡劫成散仙。

闻九途如此大言不惭，不是真的有这种能力，就是在开玩笑。

晏君枫更相信前者，他与闻九途有所接触，清楚以这位展现出来的阵法能力，不至于开这种玩笑。

佛子今日已是受了太多的震撼，清心咒都在脑海中形成了循环，时时刻刻令他的神思清明。他对着闻九途点了点头，这位既然能说出这种话，必然对飞升通道有几分了解。

万佛宗承认各式各样的修炼方法，唯独那些邪异的入道方式不会允许存在。鬼修这一道，修炼方法多种多样，有不断打磨魂魄，不愿杀人，缓慢吸收天地阴气的；有伤人害人，吸食普通魂体的；也有如鬼王那般，于天地至阴之地，将自身魂魄完全放开，直接吸取魂魄无法容纳的阴气，从而突破上限的。

第一种修炼的方式对于鬼修来说，过于缓慢，所以极少数的鬼会走这条路。而后两种被修仙界所唾弃，因为这两种方式走到最后，无一不是陷入失去理智的境地，从而令修仙界陷入灾难之中，鬼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万佛宗才会将鬼王封印在阳气最盛的莲华寺佛塔之下，希望能借阳气消磨鬼王身上的阴气，令他慢慢恢复理智，再送他入轮回。

只可惜……

佛子在心里叹气，他对那只小花妖没什么感觉，只是小花妖如今早已入轮回，不知通身罪孽洗清了没，来世无论做什么，是否会因为前世种下的因，尝得今世的果。

他忍不住看了眼简禾，没被人发觉。

“牡丹公子既然这么说，佛子不如先让朱小姐恢复理智，我们对青北城还有许多疑点。”柳思云道。

“也好。”佛子扔出手上的念珠，珠子随即分散开，悬浮在朱莺莺四周，屋内凭空刮起大风，将要掀起她的红盖头。

几人散开，为佛子留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