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佛尔文双腿像装了粒子加速器,三步两步就到达了目的地。
古铜色木质结构大门最先映入眼帘,敞开的门户显露出里面宽敞的空间。而稍一走进,你会注意到一块两米来高的木牌,它立于门侧,显示出前方建筑的姓名——冒险者协会。
佛尔文在一张桌前坐下,习惯性地打量着周围。
五根雕刻繁复的梁柱支撑起大堂,十来张桌椅,三面靠墙有沙发,形形色色的人坐着或站着,或在讨论行程,或在商量组队,或在随意吹嘘。
在一面墙的告示牌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委托,从捉小猫到斗恶龙,从F到S,不一而足。有好几个人站在告示牌前踌躇,这是很常见的现象,因为委托选不好往往也意味着费力不讨好。
只可惜咱当冒险者已经六年了,还只是个B级冒险者,接不了S级委托。
与委托等级一样,冒险者等级也是F~S,冒险者最高可接高过自身一级的委托,像佛尔文作为B级冒险者最高就只能接取A级委托。之所以这样设置,主要是为防止某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没事作死。佛尔文刚当冒险者时就想过接个S级见见世面,最后不仅被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还被艾露莎臭骂一顿。
环顾一周,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佛尔文又低头整理物品。将口袋里钱币掏出,翻来数去,自己家身也不过三枚赤月币了。
叹了一口气,佛尔文露出缠在右手上的深黑腕带,然后用手指在长剑锋利的刃上一抹。如丝的伤口刹那出现,转瞬又布上细密的血珠。
佛尔文将指尖鲜血往腕带一抹,再于脑中极力构建取出某一特定物品的想法。
“砰”“砰”“砰”。
一个个物体凭空落下,砸于桌上。
“一个木心,十颗柴木牙,三双石巨人之眼……”佛尔文喃喃自语,心中估算着将这些材料换成金币的数值。
“嗷,还有在遗迹捡到的龙牙。”佛尔文,趁着腕带上的血迹还有残留,赶忙将腕带中储藏的材料取出。
腕带名作虚空容器,简称“虚容”,是炼金术师于千年前发明,样式很多,不算少见。具体原理是通过炼金器定位连接到虚空中一处空间元素充沛的秘境,从而将物品储存于虚空。使用者只需通过自身血液开启属于自己的空间,再用精神力挑取即可。
虚空自此世界诞生之初就已存在,它与现实形似表里,如血与肉,如附骨疽。它随时影响着世界,也与世界紧密连接,虚空中一处的影响可以通往世界每一处,理论上现实也可以通向每一处虚空。那里有无尽可怕的灾厄,但也有无数无形的财富。
虚空中元素整体上远比现实更加充沛,也更加不稳定。元素的碰撞可能使现实降临可怕的天灾,但也可能在一次次偶然中完成微妙的升华,成就出一片片秘境被人利用。这些秘境被称作“虚境”,其如深渊般凶险,也如混沌般错杂,但它潜藏的财富又令无数冒险者趋之若鹜。
“总有一天咱要到虚空去玩一遭。但不是现在,毕竟咱也不想送死来着。”此时佛尔文终于将准备卖出的物品整理完毕,杂乱地放在桌上。
佛尔文起身去前台领号,排了一会队后得到17这个数字牌。数字号牌通过符文联系,17代表排在自己前面的还有16人。
冒险者想一次性贩卖大量繁杂的材料基本都会选择协会,因为冒险者协会讲究的就是一个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传闻冒险者协会有着世界上最大的虚容空间,可以装下无比海量的材料,从而保障材料储存。
协会主要通过从冒险者手中收购材料,再将材料卖予城中各处势力来获取资金,从而维持其运转。而来冒险者协会卖东西需要排号,则是因为虚容储存需要耽误一些时间,冒险者协会所使用的虚容虽然没有需要血液这个限制,但使用的灵魂匹配技术无疑要耗费更多时间。
放眼望去,还有好几个桌前摆满物件等待的抠脚大汉。
正当佛尔文摇摇头准备回去慢慢等的时候,一个青壮拍案而起。
“他妈的,老子都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轮到我!”声音很大,引人注意,青壮身材不高,背负宽剑,酒糟红鼻子,一口公鸭嗓。一拍把那质量一点不好的桌子给拍成了两段,让他也愣住了一下。
一柄匕首,整体为黑,带银色花纹,穿空带着呼啸,擦过青壮的发丝,几跟棕发掉落,最终狠狠嵌入梁柱。
“啊对对对,我也觉得等的很久了,我代表协会来给各位来一个即兴表演。”来人身形高挑,面容清秀,有一头飘逸的金发,手指正挑着另一柄匕首末端扣环转动。很显然,刚才那柄匕首是她飞出来的。
冒险者协会的艾露莎戴着一顶棕色牛仔帽,衬衫有些旧,袖口卷到肘部以上,牛仔短裤紧贴身形,靴子永远是西部最经典的那一款,踩着踢踏作响。她是协会曾经的冒险者,也是协会如今的接待员。
“谁!谁他妈这么不懂事!”青壮年卡尔刚才感脊背有些发凉,但是他认为事已至此,茬都找了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艾露莎大姐头都来啦,那家伙没救了。一看就是刚进协会不懂事的。”佛尔文笑着从望了几眼,本想拿出一壶酒来看戏的,发现虚容里装的酒已经没有储存了。
艾露莎射出的那柄匕首转动回飞,又从梁柱来到了艾露莎身侧,匕首没有落下,而是悬在身旁漂浮,同时还有四把匕首一同升起,绕着艾露莎旋转,像是一个个守卫。
“协会有问题?等会我们慢慢聊。我们先来一个游戏。”艾露莎一步步靠近。
卡尔感觉有些不对,但是憋到现在的怒气还是让他硬着头皮说到,“你寄吧谁啊?老子找的是协会不是你!你管的着吗!”
“哦豁,真是新来协会的,连艾露莎大姐头都不知道。没救了没救了。”佛尔文摇摇头,每一个冒险者协会中都会有一两个接待员是特殊的。要管理鱼龙混杂的冒险者,需要的不是规则,而是实力,而艾露莎就是实力的代表。
“嚯,新来的?算了,不重要。”艾露莎身侧一柄匕首飞出,“游戏规则很简单,你拿一个苹果,只要我四发匕首有一发能击中苹果,则算我赢,你需要赔偿刚才损坏的桌子。未击中则是你赢,你不需要赔偿。对了……一个桌子……就赔五枚赤月币吧。”
“赤月币!五枚?故意找茬是吧。”故意找茬的人如此说道。
一个苹果被一个人递到了艾露莎手中,艾露莎一抛,苹果就不偏不倚的降落到他的头上。
卡尔不耐烦的将苹果抓住准备扔掉,但苹果却像扎根了一样在他头上动不了一点。
玩真的啊。卡尔曾经的战斗经验终于让他在这一刻回归了清醒。
看来酒喝多了确实容易误事啊。卡尔自嘲道,这几天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苹果,还有那几柄悬空的匕首,应该都是丝剑流的本事。要是真要战斗,自己必定不是对手,但你要我躲开,这不是有手就行。好歹我也曾是骑士团的一员啊。
正当卡尔冷静下来分析局势并且感觉胜券在握的时候。
一柄匕首穿空而过,正达心脏。
不好,卡尔感觉不妙,但还没拔剑他就知道,迟了。下辈子我再也不喝酒了,这是他心中的遗言。
但是当剑要接取他的性命之时,它突然一个急停,刀尖与卡尔肌肤只差毫厘。
艾露莎仔细端详着前人,好像突然打定主意。匕首再生变化,转向以宽刃部分前抵,将卡尔死死的抵在了梁柱上,卡尔动弹不得。
“理论上呢,你是可以动的,但我对我的技术不太放心,就请你先好好待在那里,毕竟我对打固定靶更有信心。”艾露莎拿起了第二柄匕首,“我这柄剑可是涂了剧毒的(舔)。”
卡尔内心此时如同搅乱了的毛线一样混乱,他只知道,协会中有得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一柄匕首飞过,还未眨眼已然停止。刀锋没中苹果也没有中他,但其锋刃,卡尔余光可见。
求饶吧,这一次的确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死不死也只是看别人的心情,算了,我已经求饶过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卡尔心中叹息,就这样吧。
佛尔文挑了一个较近的座位观摩好戏,心中满是戏谑,以佛尔文浅显的侦探经验来看(此经验来自漫画?'?'?)。青壮胡须未剃,头发很长,衣衫凌乱,。鼻子与脸颊很红,应为连夜酗酒。眼神表面愤怒但深处有难掩的疲惫与无助,情绪易怒的样子更像在掩盖自己的苦痛。佛尔文猜男人一定刚失业不久,还面临朋友背叛,老婆出轨的种种伤痛,内心极度的悲伤就只能化作愤怒随意发散。
嗯,好吧,以上推理纯属瞎掰,抛开逻辑来谈佛尔文逻辑十分缜密。但佛尔文的直觉告诉他大概也许就是这样吧。
酒喝空了,佛尔文起身来到艾露莎身前,语气装模作样的说,“尊敬的艾露莎大人,眼前的小贼一看就是刚被裁员,朋友出卖,老婆出轨,现在应该是流落街头走投无路才来到咱冒险者协会的。就他这样,赔偿五枚赤月币估计是拿不出来的。”
卡尔听到顿时感觉不爽,但被匕首压着动弹不得,最离谱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说的八九不离十,艹。
“所以呢……”艾露莎笑着等待佛尔文继续。
“咱看着咱协会今天处理收购材料的速度,协会最近的人手应该有缺,不如让他来打白工,挣好这赔偿的五枚赤月币吧。”
艾露莎略微思索后答应,“彳亍。”
啊这,我这么简单就被卖了?卡尔从对话中搞清楚自身的处境,但思索一下后又觉得,这个工作也许还不错,要不是无路可走自己也不想混冒险者这一行。
“我答应,我答应来协会!”卡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喊着。
艾露莎斜着白了他一眼,“谁问你了?”
艾露莎将压住卡尔的匕首收回,单手把卡尔拎着,“走,登记去。”
被托着走的卡尔不禁再次感叹,自己这种小人物只能被随意左右。最后帮艾露莎抓壮丁的佛尔文继承了卡尔的序号——5,不一会就轮到了他。
看着成为接待员后轻车熟路的卡尔,佛尔文觉得他也许挺适合这个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