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后能为赵国做的事了。
金烈却不知她心中所想,思忖着,迟疑着。
仿佛等了一百年那么久,终于开口,“赵国的长公主,你赢了。今后...只要本皇在位一天,必不再犯赵国。”
在位…?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挽华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金烈走后,赵挽华终于是油尽灯枯,死在了他离开的第二天。
现在赵挽华回想起来依然很不舒服。
……
在街上耽搁了许久,赵挽华几人回到驿馆已是深夜。
踏入房间,房内的“月燮”早就撕下了面具,见他们进来,立马拱手行礼,表情严肃而恭敬,道:“摄政王,赵城主。”
赵挽华看清其人后,略感新奇地扬了扬嘴角,这个人,与耿直忠厚的吴童、笑面虎般的春宇都不同。
看上去,此人...倒是更有意思些。
只因男子一张有棱有角的俊美面容,薄唇微抿,眼神肃穆冰冷,声音如回钟一般低沉有力。
若是略去眉目,这身气势,同她只见过一面的某个人倒是有些相像。
赵挽华问:“这位是?”
“明月台。”
“赵城主,我这兄弟可是很厉害的,某些特殊时期,我和吴童两个人加起来,恐怕还抵不过他一个,哎。”春宇感叹道。
“哦?”赵挽华转向无所不知的江离,感兴趣的等着他为自己解答。
江离说道:“城主,咳咳咳……明月将军尤擅追踪、易容,曾于敌军万马中潜伏,取主帅首级如探囊取物,最后全身而退……”
平淡无奇的描述间,是杀人于无形的绝世身技。
赵挽华“啧啧”称赞,“听上去挺厉害,但江离,这种时候就不用讲得跟说书那般夸张,会影响我的判断。”
“是,城主。”江离苍白着脸,应了一声。嗯…之前还嫌他缺少艺术细胞,讲故事不能像说书一样夸张、引人入胜,现在说变就变。
女人心,海底针。
“月霍什么打算?”云眷舒一边问着,一边行至榻边,一只腿蜷盘了上去,另一膝骨上耸交叉而半卧住,又将左手放在靠几上支力。
一番动作下来,做的行云流水,优美如画。
似乎还没完,就见他开始为自己沏茶,看上去不慌不忙,比谁都舒逸自在。
他刚坐下,春宇默契地出去了,似乎是去拿什么东西。
赵挽华此刻才有心思环顾四周,终于发现这屋里的布置似乎有些特别。
她右眼皮忍不住跳了几下。
论奢靡享受的能力,以前的长公主恐怕不及这厮万分!
驿站的主室,云眷舒早命人改造过了——
圆桌高凳的朴实白墙边不仅砌上了极为珍贵的暖玉榻,榻上还搁置了紫檀所制的木案以及靠几…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
总之,云眷舒将他自己的寝殿,从思梧殿完美复刻到了东升城,又从东升城复刻到了这里。
说不定,还搬了一些绝世孤品来。
论奢华享受,谁比得上他这种“我绝不就山,搬山来就我”的境界?
其实这种事情,赵挽华早就想干了。
之前在西域搜罗的那些奇罗珍宝,论起稀有程度来,也算世间少有。
因她之前东奔西走,携带不便,赵挽华便将它们藏在了一座深山中...还抓了个异兽来看管。
她得赶紧让人去把那些东西带回来!
那边赵挽华思绪飞至千里之外,这边明月台正将自己扮演“月燮”,正事无巨细地向云眷舒汇报着从月霍口中得到的情报。
“…也就是后天,月霍将设宴为摄政王接风洗尘,我已将大月辽王族上下,重要官员以及亲眷都列在了出席名单内。”
他刚说完,春宇抱着一个紫砂香炉回来了,就像已经做过千万遍那样,熟练地将香炉放到了它该在的位置:不能熏着人,同时可以让主子宁神。
赵挽华闭眼揉目,权当自己没看见。
“嗯,本王知道了,那就...”
“我有一招,后天的宴会正是好时机!”赵挽华打断他。
云眷舒没能将自己的想法说下去,被抢了话也不计较,只是目光淡淡地朝着赵挽华看了一瞬,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本城主还在想,能用什么样的理由将这群傻子聚在一起,明月台干得好,倒是给本城主创造了绝佳机会。虽然时间紧迫了些,不过没关系。”
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放在桌上,然后神秘兮兮的对众人勾了勾手指。
江离一看那熟悉的瓶子,瞬间无语。
“这是?”春宇问。
赵挽华一脸得意地张口:“‘三日醉’。”
室内静默了一瞬。
“赵城主此招…是否有些欠妥?”春宇皱眉道,之前用这放倒整个东升城城营的人,那种小打小闹的场合就罢了,如今到了大月辽,靠着这区区一瓶下三滥的迷药,岂非儿戏了些?
若是出了差错……
赵挽华轻呸了一下,出声噎他:“这怎么就欠妥了?那么大一片人,本城主觉得这计划很完美,省劲。”
“你们这些将军成天就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这样是不行的,知道吗。”
赵挽华在心底冷哼,她就是故意的,若能用赤口毒舌就让云眷舒怒火攻心暴毙而亡,也能给她以往的丰功伟绩上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春宇默然无语。
春宇看向明月台,传递着眼神:咱王爷的计划,怎么办?
明月台摇了摇头。
随后两人齐齐看向云眷舒。
“赵城主可有万全把握?”
“云眷舒,反正那日校场你也没在,自然不懂我这东西的威力。我可以好心送你一粒,不如你吃了亲身试试看?”
云眷舒沉默了一下,随即极其淡定地朝自家下属回了一句,“既然如此,就照赵城主说的来吧。”
啊?!
这…
滞了一瞬,二人齐声遵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