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黎暮雨摆了摆手,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之前那件事说了出来,“说起来,你家侍女刚才跟我说救命,她说她是被你掳来的,要我将她救出来。”
这种事,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因为黎暮雨无法确定那个少女所说的是真的,更无法确定,这是否是楚少缺刻意安排的陷阱。
若是黎暮雨轻易的踏进去,那楚少缺可就有理由各种针对黎暮雨了。
“……哦?”闻言,楚少缺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这么说了吗?看来她真心的想要离开我这里了啊。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并非将她掳来的,而是跟她谈好之后,再去与她父母谈好了,才将她收为侍女的。只是……她最近或许是受到欺负了,所以才想找个理由离开的。”
“是吗?”黎暮雨说:“这是你的家事,我难判定谁的问题,不好干预,你自行处理吧。不过我也要说一句,既然都出这种事了,你还是多上些心的。”
“嗯。”楚少缺点了点头,“我会的,之后与她好好谈谈吧。然后,谢谢你。”
“你对我没有隐瞒,这对于时常处于虚情假意之中的我来说,就已经是十分值得感谢的事。”
楚少缺凝望着黎暮雨,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还有……没有轻易相信一方之言而莽撞行动,并非是不分好歹,自以为是的善,而是带有思考的展现自己的善意,你跟第一次见时一样呢。”
“第一次见时?”黎暮雨想了想,“难不成……当时在马车里的就是你们?”
“没错哦。”楚少缺笑着说:“第一次见到你时,其实我有在偷听你的话,那时,你能清晰的看清现象本质的认知,以及在认清真相后依然保持善心的意志,都令我钦佩不已。与你相比,我都完全抬不起头来。”
“呃……我该说多谢夸奖吗?”黎暮雨挠了挠后脑勺,“而且我寻思着,你有必要这么贬低自己吗?”
“倒也没有贬低。我有多拼命,我自己比谁都清楚。”
楚少缺有些感慨的,聊起了自己过去的事。
“其实,我并非出身名门望族,甚至连普通人家都不算,我的父亲是强盗,母亲则是娼妇,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自力更生了。由此,我很早就认识到了世界的运行规则,而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屈服在那规则之下,才能苟活下来。”
楚少缺说着,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我这双手,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但是我不后悔,这都是为了活下去所必须的,我只是觉得……自己活得跟个禽兽一样。也由此,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不过,你不一样,你不归顺于世界的规则,也依然走到了如此的高度,这是我之前完全不能想象的。”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黎暮雨挠了挠脸颊,“我其实也没那么厉害,我只是因为……”
“黎暮雨阁下,不必太自谦。”楚少缺神情严肃的打断道:“说实话,你是我唯一看得起的人,就连那些皇子,我都看不起的。尤其是那个四皇子钟铬,他表面上与我称兄道弟,但心底,实际是瞧不起我这个卑贱血脉出身的人,他心中的认知,就认为如他这样的皇室血脉,才能成大事。他内心其实只是将我当成一个稍微有些刺手的工具罢了。”
“……啊?这是可以说的事?”
“当然可以,这里没有别人。”楚少缺笑着说:“这也是我找你到这里来的原因。黎暮雨阁下,我对你没有隐瞒,希望你也能没有隐瞒。告诉我……你也看得出来,钟铬那家伙,根本没有称帝的能力,若他成帝的话,这个王朝的百姓,只会陷入更加深邃的泥沼。
我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来的,对各种事都见识过,也思考过,最重要的是,我迷茫过。因此,我能肯定这一点。”
“…………”黎暮雨沉默着,他似乎已经能猜到楚少缺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黎暮雨阁下。我其实并不因此而对四皇子心怀芥蒂,毕竟这也是世界的规则,他身处在规则之中,会有这样的认知也不奇怪。”
楚少缺,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只是……我再一次的迷茫了。我不知道,是应该顺应规则,辅佐四皇子称帝,而后享受权力所带来的好处,对那些会再遭遇一遍我所遭遇过的痛苦的百姓们视而不见,还是应该为百姓着想,逆反规则,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全部杀尽,摆脱这些束缚后,没有束缚的去为百姓谋幸福。
黎暮雨阁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如果是你的决断的话,我愿意跟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