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了一瞬:“监国的指甲还好吗?”潞王兼通佛典,号“潞佛子”,指甲长六七寸,以竹筒护之,就是逃难中都念念不忘护养指甲。
“已经养回四五寸了。”下面小太监回到,朱媺娖打消潞王被魂穿的可能。
这次潞王遇上这种事,朱媺娖琢磨他应该不会死扛,除非他铁了心为我大清服务,毕竟潞王不是隆武,不死要面子活受罪。
历史上隆武遇上这种事情,反应是“胤锡表闻,乞封锦等为侯,王难之。”
王难之三个字就说明对封侯这事并没有隆武的背书,放到朱媺娖身上,第一反应就是堵胤锡这家伙又开始他的操作。
她不由心叹,是堵胤锡开始两头堵,还是李过挟持堵胤锡要求封侯?要知道这时候何腾蛟也收编了马进忠、王进才、郝摇旗一系人马,却并没有要求请封。
这个时间段是“未几,自成后妻高氏与其弟一功、从子李锦拥众数十万逼常德,允锡议抚之。”已经不是能够安然自若的时候了,必须做出决定来。
现在身在芜湖的所有人都给不出自己意见来,甚至朱媺娖都能够猜到他们能给出什么意见,连远在长沙的张家玉都是如此,他的意见明明白白记录在史书中。
“真会找为难。”朱媺娖在心底咒骂着,也不知道该咒骂谁,堵胤锡胆子挺大,但也确实是忠臣一枚。
这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说孙可望的秦王是滥赏官爵的顶峰,那么此次李过求封就是开始,江北四镇尚可说有拥立之功,李过高一功何功?
这个时候她终于清楚类似马士英这种人的作用,这种人不要脸,完全看上司的眼色行事,总能给出几个主意,这时候馊主意也是主意。
朱媺娖睡不着觉,只能从床上爬起来铺出信纸写信,给潞王上书,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同意封侯这件事。慷慨激昂一番,“以封侯换诸军归心,湖广不生兵戈,绝好之。如今国势如此,当相忍为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朱媺娖作息颠倒地用过早膳,就看见韩赞周恭敬地待在台阶下。
“怎么了,韩伴伴。”
“公主之前派奴婢找的字画已经找到了。”
“哈?”朱媺娖用放了青盐的漱口水漱口,擦擦嘴角。
“好,展开我看看。”朱媺娖审视着韩赞周手中那一幅字画,夸赞道:“天骨遒美,逸趣霭然,果如屈铁断金。”
这是夸赞瘦金体的话,这幅字画果不其然,是瘦金体所书的诗词,朱媺娖满意地看着上面“恭”字的缺笔。
“公主,奴婢还是疑惑。”韩赞周也了解朱媺娖,知道她不是喜怒不定的人,他始终不明白朱媺娖为什么要他在附近富户家中,搜索有瘦金体的字画,还要求字画之中必须带缺笔的“允”字或“恭”字。
“伴伴,你说这字是何人所写?”朱媺娖反问。
“不是那宋徽宗吗?”韩赞周下意识说道。
朱媺娖不由抚桌大笑:“自然不是,这是那金章宗完颜璟所作。”
她兴致也起来了,为韩赞周讲解:“那金章宗完颜璟素以书写徽宗的瘦金体书法为荣,且模仿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幅字画可不是那宋徽宗的真迹,你看这诗上面的恭字,有所缺笔,正是金章宗避父亲完颜允恭之讳。”
“不仅仅是金章宗,还有元顺帝铁……妥懽帖睦尔也同样喜欢瘦金体。既然如此,我也该送那鞑子摄政王一份节礼。”朱媺娖坐等右等都等不来多尔衮的剃发令的时候,她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努力吓唬住了多尔衮,她还不知道此时多铎和阿济格还在养伤,只觉自己要努力想办法把剃发令给折腾出来。
朱媺娖最初没有办法,但偶尔一次写字的时候竟想起瘦金体这事来,她知道多尔衮是聪明人,甭管如何,他都是希望大清能够万代万年,朱媺娖希望她能够借瘦金体一事给多尔衮敲响警钟,告诉他很多事需要他来解决,不能放任。
嗯,希望多尔衮这个时候能够意识到他的侄子也是一个狂热的汉族文化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