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脸上有潮湿的感觉，耳边有水滴滴落的声音，苏离缓缓睁开尚且朦胧的双眼，强撑着起身，却感觉身体各处多有擦伤，一动起来便浑身刺痛。

“啊……这是……”

四周一片昏暗，几乎连一点光源都没有，苏离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这里的粗略形貌。而空气中明显带有浓重湿气，身下不是土地，当然也不是海水，这种粗糙尖利感觉……是石块。

看样子，自己似乎是处在一座地下洞穴之中，洞内空间不小，可惜空气湿冷，对自己并非一件好事。苏离呆在原地，双腿盘膝而坐，心中默默回忆着自己刚刚出了什么问题。

他仍记得天外飞来的那灭世一掌，以及苏唐顶天立地般的身影，挥出的斩天一刀。自己和杜羽，李霖都无法承受气浪冲击而被破分散，掉入海中，为保自己平安，苏唐还分出余力将自身保护在一层气罩之内，但看现在这样子，想必气罩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破碎了。

想来也是，即使苏唐修为高深，他也不可能在仓促间打造出一层能永久保护自己的气罩，气罩本身组成依旧是他的真气，时间一久，真气也就溃散了。

不过自己明明石碑卷入海流之中，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

苏离双手抓着两边衣袖，心说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管自己是怎样来到此地的，也总得找到出路才是。

他强忍刺骨寒意，跨过地上崎岖不平的石块突起，意通过感受洞中风向辨清出口，谁知刚一迈步，便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光滑物体，差点滑倒。苏离猛地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暗骂一句，转头看向差点绊倒自己的东西，结果却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一截人骨，而且还是一截没有一丝腐肉，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的腿骨。

被苏离这么一踩，腿骨之上顿时出现几道明显裂痕。苏离心说罪过罪过，但也无心再去管这一截不知何时在此的腿骨了，他心中之祈祷一件事，这个地方可千万别是乱葬坑……

淦！

他刚有这个念头，目光扫到四周地面上后就突然骂了一句脏话。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开始苏离没怎么关注此地地面，等看清后才发现由于此地地面常年被地下水或什么其他物质侵蚀，导致凹陷频频，不少人骨都因为堆积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凹陷中，苏离才一时间没有发现。现在仔细看来，被埋葬在此的恐怕不下三十人，他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头骨一半露出一半埋在坑洞之中。

不，或许不应该以“埋葬”来形容他们的死相，尸骨被摆放的如此凌乱，有些骨骸甚至破碎成好几部分，比起埋葬，更像是死无葬身之地后的惨状。

想到这里，苏离更加小心地迈开脚步，注意不踩到这些遗骨的同时，也仔细观察四周动静。他虽然胆大，不惧怕尸骨，但毕竟常年深居宅中，无法像苏唐，杜羽之流能从这些遗骨上分析出更多信息，能做的也只有提起一颗心慢慢寻找出路，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竟传来些许轻微脚步声。

苏离一惊，望向身后脚步声传来之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娇小轮廓。

难道这里还有活人，那如果不是活人，还能是什么……

心中恐惧被无限放大，苏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肌肉绷紧，差点就要拔腿而跑之时，面前身影终于摆脱黑暗阴影，正面出现在苏离面前了。

一个孩子，看样子年龄估计都还没有自己大。苏离一愣，眼前这个孩子身穿并不合身的素色长袍，面庞清秀的同时又显露出些许阴柔之气，男女莫辩。他虽然直勾勾看着自己，但双目似乎有些无神，乍一看竟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

此地突然出现一个孩子，这种事情虽然诡异，但也总比突然蹦出一个妖怪要好。苏离冷静下来，壮起胆子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谁？”

他将问题重复一遍后彷佛陷入深思，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苏离缺乏肯定自己的直觉判断，这个孩子怕是出生时就智力受损，才会露出这般痴傻模样。难道是他的父母不愿意继续抚养他，才将他抛弃在此洞之中吗，不，那也过于多此一举了……

想着想着，苏离的目光又不经意间被地上的尸骨喜迎国庆。孩子注意到他的目光，以及目光中深藏的一丝恐惧，用尚且艰涩的语言说道：“不用……怕，这些人，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