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长……”

高永回头，看到是宗长，彻底蔫了下来，深深低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哒——

哒——

哒——

拐杖敲击着青石板的声音，如同钟杵敲在大吕黄钟之上，一下又一下震颤着高永内心。

他站在原地，头都不敢抬。

杨三站在一旁，看着高永后背逐渐露出被冷汗打湿的印记……

宗长缓缓走到高永面前，低头俯视。

“你，为何回来？”

“宗长……”

“官府判你几年徒刑？”

“……三年”

高永的声音越来越弱。

宗长环视杨三他们三个，继续盯着高永：

“越狱，最轻流放千里。你可知道？”

“……知道”

宗长眯着眼，沉默了下来。

“明日去马氏祠堂，去领三百鞭。”

高永猛地抬头，一脸惊愕，嗓音颤抖的问道：“宗长……我姓高，为何要去姓马的祠堂……挨鞭子？”

“你姓高？呵……那我高家族谱，可有你的名字？！”

高永沉默许久，声若蚊蝇的辩解道：“爷爷……我虽然不在，可我爹的名字在族谱上…”

“哼！从你爹入赘那一日起，你爹，便在我高家族谱除名！”

宗长眼神黯淡，似乎不愿再与高永言语，转身而走。

“可是爷爷……”

高永似乎有些不甘心，想要继续追问。

宗长回头斜眼睥睨，眼蕴怒火：“我不是你爷爷！莫要如此叫我！滚吧……”

高永愣在原地，更加不知所措。

待到老人身影消失。杨三和狄仁杰才围了上来。

狄仁杰：“那是你爷爷？还是宗长？”

杨三：“嚯！你是宗长的孙子啊！那你为何住在那偏远的破烂屋子？”

高永缄默不言，只是不住的摇头，眼中满是担忧和害怕。

此时老黄瞪了杨三一眼，轻轻推了一把高永：“快走吧，老头子饿了，要吃东西”

高永默默抬头，看向他爷爷宅子上的牌匾，金光闪闪四个大字：守经达权。

然后轻“呵”一声，转头便走……

…………

原本，一路嘴碎的像破棉裤一样的高永，

从“马村”牌坊到高永家中，一言不发。

杨三低声问过老黄，老黄也只是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没有多言语。

直到站在高永家门前，这才开口说了一句：“你们先进去，我去给你们搞吃食……桌子上应该有几个饼，不嫌弃你们就先对付一口……”

然后转头消失在拐角处。

杨三看着斑驳的柴扉，满院的杂草和干涸的水缸，面露难色。

“这小子家里也太破了……”

推开门进屋，一股发霉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呛的狄仁杰忍不住的咳嗽。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阴暗发霉。

仿佛门槛就是两个黑白世界的分界线，将屋子的不堪与腐朽紧紧锁住，不让它影响外边温暖的世界……

“咳咳……这屋子，比你脚味道还大！”

“胡说……我脚又不臭……”

老黄倒是神色如常，径直走到屋子中央，拿起桌子上的干饼。

“梆梆梆！”

老黄用饼子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硬的像石头。

杨三也拿起一个表面满是黑点的饼子，惊叹出声：

“这东西不错，不仅能砸人，还能吃。”

狄仁杰听见了老黄的动静，也好奇的拿起一个仔细端详：

“这玩意儿能吃？”

狄仁杰看着饼子直摇头，然后将饼子扔给了啃得正香得杨三。

“你不吃？可惜了……等会高永弄不来吃的，去县城得时候你可别喊饿……”

杨三正在努力和手中的饼子战斗，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这时老黄也把饼子扔给了杨三。

杨三讶然，因为他知道，监狱得吃食和这个差不多。他不明白老黄为什么不吃。

“太硬了，我咬不动……”

老黄似乎看出了杨三得疑惑，开口解释。

“哦……”

应了一声，杨三把老黄的饼子揣进怀里，继续努力啃自己手上的干饼。

狄仁杰环顾四周，发现高永的家中很是奇怪。

有桌子没凳子，有灶台却没有碗，有水缸却没有瓢。

狄仁杰无奈摇摇头，只能坐在门槛上。

屋内倒是有床，只是头一次去别人家就席床而坐，总归有些没有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