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往哈尔和林的路上,高黎与铁心同路而行。
“陕州知州铁木叠?”铁心回忆着这个名字,“那好像曾是叔父的臣属。”
“叔父?脱脱的父亲吗?”
铁心点了点头,“是的,此前上都军作乱,他是陕西行台侍御史,响应了叛贼倒剌沙。不过父亲很早就为他请了免罪,所以战事一结束,他就被调往大都任职了。”
“之前父亲给我的书信中提到过,算日子,应该已经在大都了。”
“你家倒是会两边下注。”高黎调笑道,“但如果真是如此,此事恐怕跟你父亲脱不开关系,一个小小知州,刺杀皇帝对他而言并不会有什么获益。”
铁心沉默了良久,问道:“父亲他会被定罪吗?”
高黎叹了口气,不知自己该作何打算,“作为有从龙之功又有军权的权臣,你父亲就算杀死的是当今圣上,也未必会被定罪。”
“他显然吸取了‘南坡之变’的教训,与燕帖木儿一样,将军权牢牢握在了手里。”
“先前那些刺客,包括这个陕州知州,家人明显都在你父亲手中,若不是我深谙此道,恐怕那俩刺客什么都不会说。”
忽然,高黎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对,他们一定会说……”
铁心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一定会供认燕帖木儿……在这两个刺客供认这些事情之前,我们不是一直在怀疑燕帖木儿吗?”
“有人一直在误导我们?”铁心言道。
高黎正色道:“总之殿下必须尽快登基了。”
七日后,天历二年三月十日,和世剌即位于和林之北,沿用天历年号。
……
……
此时的大都城内已是满城风雨。
事实证明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大元项羽燕帖木儿终究不是董卓、曹操,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是想做权臣罢了。就像项羽不想做皇帝,只是想做霸王而已。
作为第一功臣,又不想做皇帝,弑君对他而言完全是多此一举。
比起那些纷杂的朝堂之事,燕帖木儿更愿意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可是眼下谣言四起,很多人都将他视作了这一切的源头。因为另外一个有能力这样做的人,在爆发这些谣言之后,才到达大都城中。
“这个老狐狸……”燕帖木儿恶狠狠地盯着那一首首流传于大都的童谣。
随后,他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唐其势说道:“你做的很好,但你应当以我的名义去警告高黎才对。”
唐其势没有回应,燕帖木儿见状叹息道:“当时,就连你也以为这是我的布置了吧?”
“我虽想敲打高黎,但并不想治他于死地。我这个父亲,在你眼里就这么阴狠吗?”
见唐其势仍然不作回应,燕帖木儿又言道:“我当时尚且年少,你母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