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安在陆垣身边坐下,对桌上的啤酒很困惑。
“这是哪儿?来的?”
她记得车上并没有酒。
陆垣道:“刚才路过一家便利店,他下车去拿的。”
“他一个人下车?”周安安看?着之前话都没力气说,此时却生龙活虎的机械师,怀疑自己在做梦。
机械师打?开三?听?啤酒,放在各自面前,乐呵呵地说:“之前改装大巴车的时候,我就感觉和他很有共同语言。今天你们又?救了我的命,无论?如何都得敬你俩一杯。”
说完他便举起啤酒,仰头一饮而尽。
陆垣也喝了两口,似乎对味道挺满意,饶有兴致地看?起了配方表。
周安安一向不喝酒,又?不好?意思不领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将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那里?”
机械师又?打?开一听?啤酒,一边喝一边说起自己的遭遇。
原来他家里也在乡下,父母都在家里种地,妻子?在工厂上班,孩子?上小?学,他一个人在市里的汽修店工作。
本来夫妻俩打?算再攒一年钱,就在市区买房,将家人接到市里来住,不料末日降临了。
其实在离末日还有一周的时候,汽修店里就有人因为网上的言论?早早请假回家了。
妻子?工厂停工,叫他也请假回去,但他舍不得。
只要待在店里不走,多待一天就多算一天的工资,离他们的愿望就更近一步。
他和家人都以为这次的封控会像之前一样,过不了多久一切就恢复正常,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直到许多人变异成丧尸。
当天夜里,就有军队车辆经过,号召活着的人跟他们去避难所。
他没去,开着店里的车往家赶,想尽快接到家人一起去避难所。
到家之后里面仍然亮着灯,他满心欢喜地打?开门,迎接他的却是已经变异成丧尸的父母和妻子?,以及地上被啃食到只剩骨头的孩子?。
村里其他人也变异了,他不得不跑到粮仓里躲了几天,然后找机会开车逃出来。
护送大家去避难所的军队早已离开,他只好?自己往避难所方向开,一路上都在想办法躲避丧尸,不料被菟丝子?缠住。
“幸亏遇到你们,不然我肯定死了。对了,你们应该也是去避难所吧?我们一起?”
周安安和陆垣对视了一眼,后者道:“我们打?算去其他地方。”
机械师十分意外,“真?的吗?现?在外面很危险,只有避难所里安全一些。”
陆垣嗯了一声。
他没好?意思继续追问,转而谈起末日降临后自己遇到的一些事。
红烧肉吃多了有些腻,周安安去盛饭吃,陆垣也跟来了。
“他有些奇怪。”陆垣低声说。
周安安拿着饭勺,朝机械师看?了眼,点点头。
“之前明明都要死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精神?”
“我怀疑和菟丝子?有关。”
“能让他继续留在车里吗?会不会很危险?”
“静观其变。”
陆垣拿走她盛好?的饭,把自己手里的空碗塞给她,回到餐桌。
周安安朝他竖了根中指,继续盛饭。
餐桌上,两个男人的话题已经从如何对付丧尸与变异植物,变成了什么样的烟最好?抽什么牌子?的酒最好?喝。
陆垣对这方面知之甚少,化?身三?好?学生,认真?倾听?对方高?谈阔论?,就差拿笔记下来。
“要说酒,我最喜欢的还是茅台。去年老板过生日的时候,有幸尝到一杯,之后再喝其他白酒,都像喝马尿似的。唉,如果这辈子?能再喝上一口,真?是死而无憾啊。”
机械师望着窗外的夜色咂了咂嘴,似乎还在回味那昂贵的味道。
周安安坐在旁边观察他,始终没有发现?异常,直到晚上十二点,这顿饭才结束。
机械师在沙发上睡,陆垣睡上铺,周安安开车,车内很快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发动?机的声音。
开夜车容易犯困,她特?地给自己准备两瓶可乐,放在手边,困了就可以喝一口提神。
黑暗中丧尸仍在游荡,即便在远离城市的道路上,也能时不时看?见几个。
无论?生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只剩下一个执着的目标——寻找活人吃掉。
乌尼莫克的车灯很亮,丧尸们总是兴奋地跑过来,又?很快被远远甩开。
少数几个侥幸抓住车上的栏杆或梯子?,也挠不破坚硬的车身,最后被卷入车轮压成烂泥。
周安安起初看?见这种情况,会感觉自己太残忍。
后来见得多了,只会皱眉嫌弃它们影响她的车速。
凌晨四点,天地漆黑而寂静,连路上的丧尸都稀少起来。
周安安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正想再喝一口可乐时,忽然听?到沙发那里传来机械师痛苦的声音。
她神经跳了一下,准备停车查看?,却发现?陆垣已经下床走了过去,站在沙发旁紧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