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挠挠头。

“我听说浅二度烧伤就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你这连皮都割了，比三度烧伤还严重。”

“一周内就能好。”

一周？路明非微微一愣，即使作为混血种，这种恢复能力也过于快了。

“你削过苹果么？”

楚子航扭过头，忽然问道。

他身上的大部分烧伤都已处理完毕，但背部左侧肩胛骨靠近脊椎的地方，还有一块细长的焦黑皮肤，位置有些靠上，楚子航弯着胳膊试了几次，因角度问题怎么也下不了刀。

路明非瞥了一眼那块烧焦的伤口，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我……我吃苹果不削皮……”

楚子航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镜子犹豫着是否要从不同角度分多次切除。

路明非脑海中灵光一闪，或许这是个机会！

“我去叫值班医生吧，这事儿咱俩搞不定的。”

路明非作势起身。

刚站起来，手腕就被死死抓住，力道之大，感觉像是被一把老虎钳锁住了。

楚子航面色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压低了声音。

“别叫医生！”

“我……我知道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握断，疼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我不叫医生就是……师兄能先松手不……”

楚子航凝视了他片刻，直到路明非信誓旦旦地保证松手之后绝不会撒丫子就跑，才缓缓松开了手。

“既然我都答应替你保密了，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路明非满脸委屈地揉着手腕，楚子航手劲之大，把他手腕握的通红。

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拿着手术刀，弯折起胳膊在自己背后比划。

“要不你告诉我，我帮你处理背上的伤口？”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提议。

楚子航还是没有理他，依然自顾自地比划着下刀位置。

“你看你自己来多勉强，万一把伤口弄的更严重，到时候来不及康复，影响任务咋办……”

楚子航动作顿时一滞。

他沉默片刻，终于放下了胳膊。

“我用了一种技术，暂时提高了血统纯度。值班医生会发现我的恢复速度异常。”

楚子航背着身，声音压的很低，随后将手中的手术刀递了过来。

“明白了。”

路明非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接过了手术刀。

“我会保密的。”

他的手微微颤抖，毕竟从来没用过，第一次就要在人身上动刀子，心中压力山大。

看着那块细长的焦黑皮肤，路明非脑海中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以前蹲在家里的厨房垃圾桶旁边，帮婶婶削土豆的场景。

要是把刨皮刀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握紧了那把小巧的手术刀，猛地向下一挥。

“噗嗤！”

楚子航单手拉开一罐冰镇汽水递给路明非，自己则又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瓶矿泉水。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喝酒，不喝饮料，只喝水，寡淡的像个苦修士。

二人并肩站在食堂门外，夜色已深，此刻的卡塞尔学院寂静无声。

医疗室里的血迹都被他俩收拾干净了。出门时值班医生沉浸在虐杀原形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楚子航手里提着个黑色袋子，里面装着那些从他身上割下来的皮。

“师兄。”

路明非忽然开口。

他酝酿了好久，反复揣摩着合适的措辞，准备说服楚子航放弃那危险的“爆血”。

楚子航静静地看着他。

“我刚才一直在想这件事，我觉得……”

路明非看着那对明亮的黄金瞳，还有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自己不可能说服师兄。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爆血”，而是师兄那种不顾一切的战斗意志。即使不使用“爆血”，师兄依然会以同样的勇气和决心投入战斗，“爆血”至少能让他在每次的生死交关中存活下来。

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让师兄不必再去战斗，只有一个办法。

终结龙族。

路明非心里顿时感觉无比沉重。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论是哪一条世界线上的未来记忆，都没有成功过。

一次都没有。

楚子航依旧在认真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我觉得，我能自己完成体能训练，师兄你伤得这么重，明天还是好好休息吧。”路明非移开目光。

“我答应过校长，直到任务开始前，每天指导你完成体能训练，这是承诺。”

楚子航脸色平静：“所谓承诺，就是无论情况如何变化，也不会受到影响。”

路明非看着那对认真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明天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