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惊风,迢迢逐尘多杀伤。
想擒人杀人的无从下手,不想擒人杀人的却轻车熟路。
杀与被杀,一切在于人。
帐篷里面有四个士兵,正待躺下就寝,这忽儿乃见又进来两个人,四众怒火横生。
扰人可贵的清梦,其罪不可饶恕。
其中一个士兵当即脸色阴沉,不忿道:“这里已经查过了!尔等还来作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是受过折磨的人才会说出来的气话,显见士兵们今天晚上睡得并不安稳。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有人比他们还不安稳,甚至是躁动杀上门来。
季统领无视了士兵的愤恨与怨言,只是分别朝他们隔空点出一指,四个士兵立时就笔直躺在床上,变得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了。
他回过身来看向易寒宇,冰冷而淡然的下命令:“杀了他们!”
易寒宇依言提剑走近一张床前,重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剑刃散发着寒气,像是催逼着他尽快斩杀床上的士兵。
但越是这样,易寒宇就越是举措不定,越是整个人都在呆滞。
他握着重剑的手已经出了汗,还有些发抖,他甚至无法停止自己发抖。
以往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偏向软弱,比一般的修武者都要软弱一些,也造就了他现在面对那些士兵时手脚不灵。
真正意识上来说,他还从未杀过人,以前在集市能够将那黑衣人打死,完全是出于他生无可恋,无视了自己的性命。
那时候的他基本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般的在保护霜儿与宋芮心罢了,万幸他活下来了。
这一次,将是他人生真正意识上的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接受鲜血的洗礼。
以往一直是看别人杀人或者被杀,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轮到自己杀人,他顿时就觉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举步维艰。
人本矛盾,有时候不仅是被杀的人在害怕,杀人的那个也在害怕。
人不但矛盾,而且复杂,因为被杀的那个不得不要死,杀人的那个也不得不要杀。
“杀了他们!”
季统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易寒宇没有说话。
他只是咬了咬牙,闭上双眼,手中重剑高举,然后对准床上士兵的胸口处,使劲斩下!
“噗!”
东西划破的声响传到耳边,猩红的鲜血溅在脸上,其味难闻,使得易寒宇腹中滚滚,极度不适,脸色开始发白。
良久,他睁开双眼,便看见士兵死在了床上,那胸中一道伤口,几乎将其一分为二。
死去的士兵双眼睁得圆瞪,但已失去了光彩,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不甘。
季统领的冷酷无情再次袭来:“继续,这次不许闭上眼睛!”
易寒宇走向第二张床,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很是沉重,沉重得让他难以挪动。
但是寒剑催逼在前,季统领催逼在后,他只好照旧。
他真的没有闭上眼睛,却将头偏转些许,因为他不敢与床上的士兵对视。
手起剑落,又是噗的一声闷响,第二个士兵被静静的斩杀。
“再来,这次不许将头偏转,要在杀死对方的同时直视对方!”
季统领立刻将要求提升,冷酷不知几许,仿佛他的人是没有丝毫感情的,他的声音也是没有丝毫感情的。
易寒宇艰难挪动脚步,走向了第三张床,他先是扇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定了定神,也稳了稳自己握剑的手,然后他直视着床上的士兵。
从士兵的双眸之中,他能很清楚地读出强烈的恐惧,还有浓浓的哀求。
但现实要他无视了这些,所以他只好见而不见。
他感觉自己的口舌既冰凉又干燥,于是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因为口水是温暖的。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致使他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酝酿。
最终,他咬紧牙关,发狠似的挥剑斩向士兵。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