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夜晚已然见凉,艳红如同鲜血一般的月光自天际倾洒而下。
北区城郊,一幢独栋房屋外。
阿米利斯头戴礼帽,上半身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燕尾服,下半身穿着黑色长裤,踩着一双棕色皮鞋。
自从老管家离开廷根后,他就很少穿的如此之正式了。
紧了紧拄着手杖的左手,阿米利斯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再次轻轻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约莫几分钟后,屋内依旧一片寂静。
这是好事,这说明他的占卜结果并未出错,老尼尔的异变程度并不算深,五感尚未敏锐到能够察觉如此微小动静的地步。
再次深呼吸后,阿米利斯拉动了悬挂在门外的绳索。
叮铃铃!叮铃铃!
比敲门声大了数倍的铃声自屋内回荡。
片刻后,一道苍老而平静的声音响起。
“是谁?谁在外面?”
阿米利斯眉头微皱,墨色的眼眸沉凝,尼尔先生的声音有些古怪,虚弱却又在竭力掩盖......
“是我,尼尔先生,阿米利斯。”
他沉声回应到。
“小阿米?”
老尼尔的语气中明显有些惊讶。
“你,你怎么来了?”
沉默片刻后,阿米利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道:“不先请我进去吗,尼尔先生,外面很凉。”
“抱,抱歉,小阿米,我已经,已经休息了,我的意思是...”
老尼尔有些慌乱的回答道:
“我是说,你有什么事吗?我们可以明天再聊,去安保公司再聊,对,明天,去,去安保公司。”
再次紧了紧握着手杖的左手,阿米利斯尽量温声劝说道:
“克莱恩上午说你生病了,我很担心您,尼尔先生。
“您把门打开好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您的状态,而且......”
他顿了顿后道:“而且您明天还要去照顾科恩黎,不是吗?
“更何况现在已经很晚了,送我到这里的车夫也已经离开,您是想让我走回金梧桐区吗?
“把门打开吧,尼尔先生,我真的真的很担心您。”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有些奇诡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吧,好吧,小阿米,你随时都可以来,这是我说过的话,不过,不过你得再等一等,等我换身衣服,穿着睡衣待客可一点儿也不体面。”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晚风吹拂花园中月亮花枝叶的簌簌声时时入耳。
阿米利斯微微侧身,将脑袋贴向房门,屏息凝神,隐约间有窸窸窣窣的拾掇物品声从门的另一侧传来。
吱呀~
房门拉开一条缝隙,老尼尔站在阴影当中,浑浊而暗红的眼眸漠然而平静。
月光照耀下,他精神萎靡,脸色青白,眉梢微蹙,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很少见您这样的穿着。”
见老尼尔并未异变成记忆中原著里那副模样,阿米利斯微微松了一口气,打量着对方高高立起、将脖颈完全遮掩的竖领,边说边向屋内走去。
“偶尔换一下穿搭能维持一个不错的心情。”
老尼尔伸手将领口又往高提了一下道:
“你们这些小家伙,总是沉不住气,你看,我的状态是不是好极了,只是一些小毛病罢了,只要休息几天就能痊愈。
“要来杯咖啡吗,小阿米,热气腾腾的咖啡有助于睡眠。”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客厅坐下。
不远处的窗边,一台崭新的钢琴摆放在墙角。
“不用了,尼尔先生。”阿米利斯摆手拒绝,故作轻松的问道:“上次来时好像还没有这架钢琴。”
话音落下,老尼尔苍白的脸庞上勾起一抹笑容,语气中有些追忆,眼眸中却满是平静的说道:
“莎莉斯特,还记得吗?我和你提起过,小阿米,我的未婚妻,她酷爱音乐,尤其是钢琴。”
说着在阿米利斯愕然的目光中,老尼尔从抽屉里取出一罐咖啡豆,随手抓起一把就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间还咧嘴大笑着将其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