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项小满心中一惊。
张峰也睁开了眼,忍不住嗤笑道:“逐次增兵,如此兵家大忌,亏朝廷想得出来。”
赫连良平淡淡一笑,“眼下方令舟基本已经站稳了脚跟,各地群雄纷纷响应,曲阳郡便是受到了这个影响。而另一边,幽州的宇文崇泽将罗不辞死死牵制住,冀州无大将,朝廷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方令舟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发展的如此迅速,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和领导能力,另一方面,是因为朝廷的腐败和无能,让百姓疾苦,民不聊生,至于第三方面,则是天下大势所趋。”
项小满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那大哥认为,这战事会如何发展?”
“战事的发展,取决于多方势力的博弈。”赫连良平说道,“方令舟虽然势大,却也难以做到一方独大,毕竟还有各地的势力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朝廷若是无法平定方令舟之乱,整个西召便会和东召一样,逐渐陷入混乱,到那时,北方六州则会重新变回十数年前的割据状态,张峰所说的朝廷撑不过两年,不无道理。”
他的目光在张峰和项小满身上扫过,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们可知道,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张峰和项小满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不是刀枪剑戟,而是人心。”赫连良平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纷乱的战火与权谋,“朝廷可以控制人的躯体,却控制不了人心,而谁能掌握人心,谁就能在这乱世中立足。”
赫连良平的声音在马车内回荡,而显州城内,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人心,正在迅速崩离。
显州城,夜幕降临,战火稍歇,但城内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减。连续半月的攻防战,让城内的军民疲惫不堪,尤其是那些被征召上城头的百姓,他们本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如今却要拿起武器,与凶残的匪军作战。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个中年男子靠在城墙上,望着满天的星辰,长叹一声。
“是啊,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会打仗啊,上去就是送死。”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附和道。
“可咱们不上,城破了,咱们一样没命。”一个老者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这样的对话,在城头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百姓的心中,渐渐生出了怨气。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为朝廷卖命,为什么卖了命,还换不回平静的生活。
夜深了,城头的守军开始轮换,百姓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下城头,怨气,在夜色中悄然蔓延。
“你说,咱们这么拼死拼活的,值得吗?”一个年轻人问向身边的同伴。
“谁知道呢……”另一个人回答,转头望向城墙,眼中骤然迸射出一抹狠厉,“或许,咱们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夜半时分,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刘耿猛地从床上坐起,抓起一旁的长刀,冲出屋外。
“将将将……将军,不不,不好了,是营……营啸!”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来,满脸惊慌,语无伦次,“百,百姓……百姓们造反了!”
“什么?!”刘耿心头猛地一颤,这个在军中最为忌讳的事情,也是他数日以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城内,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驻军营地内炸了起来,百姓们手持棍棒、菜刀,农具,冲入两府衙门,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