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诣对睡眠的需求不高,通常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就足够。
病情最严重时,常常彻夜难眠,第二天依然一切如常。实在累极了,小睡15分钟就能维持精力充沛,继续完成高强度工作。
他这会儿并没有睡意,开车和开船这一点强度,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他还是回了房间,就当是让她安心。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船在大海上顺着波浪飘摇,一点轻微的摇晃让人仿佛躺在巨型摇篮上。
船上的隔音做得很好,谢诣的耳边分明没有任何声音,却好像还是听到了动静,是细碎的、轻柔的女声。
——“你得休息。”
他们此刻在同一条船上,宋辞音就在他身边。
醒来,他还是可以看到她。
这一事实让谢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睡意从身体深处上涌。
阖上双眼。
没一会儿,眼皮坠落,他陷入深沉的梦境。
两个同伴都休息了,宋辞音依旧在甲板,近乎贪婪地看着大海。
这一片海域很美,且生机勃勃,海水呈现半透明的深蓝色,低头偶尔有鱼群掠过,仰头有海鸟盘旋。
海与天有时也会联系起来,海鸟会一头扎进海水捕鱼,也有鱼类冷不丁跃出水面将海鸟拖下水。
不知不觉,太阳西斜,余晖染红了地平线,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温柔的橙红色中,美得几乎叫人忘了呼吸。
四周只有不停的水声,和鸥鸟鸣叫。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全世界好像只余自己孤身一人。
是无边壮丽的美,同时却也是无边的孤寂。
宋辞音的瞳孔也被染成了红色,半晌,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忽然想,谢诣独自看过多少次海上日落?
那些独来独往的日子,在没有一个人知晓他过往的世界里,他会不会偶尔心生怀疑,大盛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心尖蓦地颤了一下。
宋辞音皱了皱眉,她为什么好好地欣赏落日却突然想起谢诣?
她没有想出答案。
傍晚时分,叶有仪和谢诣先后醒来,谢诣是后的那个。
叶有仪去水下潜了一圈,录下许多好看的视频给宋辞音分享,听到动静抬起头。
“小舅舅,你终于醒了?”叶有仪说:“就等你吃饭了,我快饿死了。”
谢诣慢慢点了头,按了按眉心,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白天睡这么久。
宋辞音放下录像机,朝他看去,凤眼懒懒地垂着,比平时少了许多凌厉,神情怔忪,反应难得看起来有些迟钝。
一看就是睡懵了。
船员们随手下了一网,捞了些龙虾、螃蟹和鲱鱼作食材。船上的厨师做了丰盛的晚餐。
大家都吃了不少,为晚上钓鱼储备充分的体力。
“虽然厨师的手艺不错,但我还是觉得小舅舅天下第一。小舅舅,我晚上能吃你做的夜宵吗?”叶有仪问。
谢诣处理手上的鱼饵,头也没抬,“你钓上什么就吃什么?”
“……我上次跟岳秋英他们出海玩,钓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有。”
“我的船不许不劳而获。”
叶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