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站成了习惯,站着对他来说反而是种休息,所以他站着的时候也没有去在意别人如何。直到刚才听到丫鬟的话——虽是悄悄话,但他听到了,他才猛然发现自己此举给别人造成了困扰。他想道歉,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好生硬地道了一句“抱歉”。
宁言不知冷血抱什么歉,自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待她坐下后,过了一小会儿,忽见两个护卫快速地跑了进来。
冷血骤然起身,道:“怎么了?”
如果没有大事,这两人不会跑得这么快。
那护卫忙道:“回四爷,痛苦街有座酒楼走了水,听说酒楼里还困住了不少人。”
语未落,冷血一把将册子揣进怀里,已不见了身影。两个护卫也跟着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宁言一个人。
宁言心中亦是担心走水的情况,正等着消息,不一会儿,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陌生男子进了房间。
宁言看着来人,问道:“你是?”
那男子道:“你就是宁姑娘吧?冷四爷让我们请你出去一下,他有事跟你说。”
宁言狐疑道:“冷捕头?他不是出去救火了吗?这会儿能有什么事?”
男子急切道:“是啊,所以才要你出去跟你说,快走吧。”
他说着便要去拉宁言的手。
宁言本能觉得不对,一慌,往后退了退,那人袖中倏地冒出一把匕首。宁言“啊”的一声,捂住嘴巴,眼看匕首就要刺中自己的身体。
正在这时,宁言和那人都突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剑花一翻,那人手中匕首被挑落在地。
剑,抵上了那人的咽喉。
无声无息。
那人顺着长剑往前一看,黑衣青年长身直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人嗫嚅道:“冷……冷……”
青年冷冷道:“我是冷血。”
那人瞪大眼睛,道:“你、你怎么会……”
冷血道:“这火来得太巧,我不得不留个心眼。”他的剑向前一迫,声音里含着怒气:“为了引我走而放火,你不该这样做!”
那人脖子划出一丝血痕,反而把心一横,道:“可是冷四爷你不也没去救火吗?”
冷血冷冷道:“府里会武功的人都去了。不然你们以为,神侯府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吗?”又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火怎么样了?”
后一句话当然不是对着那人说的。
那人一怔,很快发现,冷血的目光正看着他身后。
只听后面一人道:“刚刚碰巧公子和二爷回府路上也看见了大火,所以这会儿他们正在救火,让我俩先回来看看,四爷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冷血松了口气,道:“有他们在就好,这里没事。”他再次把冷冽的眼神移回那人身上,继续道:“说,你是谁?什么目的?”
那人没有回答。
时间一分分过去,冷血握剑的手又向前进了一分。
剑锋冰凉。
冷血道:“想让我用刑?”
那人惨然一笑,冷血立马察觉不对,想要近身制住他,可却为时已晚。
只见那人的嘴里流出血来,咯咯笑道:“就算我、我说了……我也活、活不了,不如……”
话未说完,人已倒地。
冷血垂下剑,恨恨地握紧剑柄。
好半晌,他把剑插回腰带间,转首看向宁言,问道:“你没事吧?”
宁言脸色苍白,道:“啊?我……我没事……”
冷血看了看地下脸已发紫的尸体,对宁言道:“我们换个房间说话吧。”
两人很快来到隔壁的房间,但见此处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窗边的花草色彩鲜艳,而冷血进门以后并不立即问话,这让宁言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一些。
许久之后,宁言低下头,才道:“冷、冷捕头……”
冷血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宁言道:“我不知道……对不起,可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
正说话间,无情和铁手在此时回到了神侯府。
冷血立刻迎了上去,招呼道:“大师兄,二师兄。”
无情与铁手一齐微笑道:“四师弟。”
冷血先问最担心之事:“火怎么样了?”
铁手道:“已经灭了,虽然有人受伤,但所幸都救了出来,没人遇害。”他微微一笑,又道:“我们都坐下说吧。”
他说完这句,却并未立即坐下,而是去给众人倒茶。
无情看向宁言,道:“宁姑娘受惊了。”
宁言感激道:“还要多谢您们,是冷捕头救了我。”
无情道:“那你谢四弟就行了,谢我们做什么?”见宁言一呆,他又正色问道:“那人为什么要杀你?”
宁言有些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我……”
铁手的茶倒好了,给宁言送过去一杯,温和道:“宁姑娘,请用茶。昨日不知令尊是杭州新城县的宁正宁县令,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宁言刚拿起茶杯的手抖了一抖,然后定住不动,良久良久,她终于冷静下来,道:“是,我是宁县令的女儿,我也不是来探什么亲的,我爹受冤被捕,我是来上京申冤的。”
铁手道:“既然是来申冤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宁言难过道:“我也想过,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可你们只是捕快……”
无情打断道:“是捕快,捕快职责本就是替人申冤。”
宁言道:“你们……”
铁手道:“可以给我们说说令尊的事吗?”
宁言看着对面三人,看了很久,蓦地道:“好,我相信你们。”
她顿了顿,表情凝重,续道:“父亲到底在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有一段时间我爹一直早出晚归的,突然有一天晚上,他将一本书交给我,说他如果出了意外就让我上京,将这书交给一个好官,替百姓申冤。结果……结果两天之后,他被圣旨以贪污罪的名义给抓了起来,押上京城判处秋后问斩。”
他说到这儿,又哽咽道:“可是,我知道我爹是冤枉的,他是个好官,他绝对不可能贪污的,绝不可能的!”
铁手叹了口气,道:“宁姑娘,你别急,我查过,令尊的案子是傅宗书上告给官家的,官家并没有查证便派人抓人,所以这案子的确没有确凿证据。”
冷血冷笑道:“傅宗书?又是他。”
无情询问道:“你刚才说到那本书?可是在你丢失的包袱里?”
宁言自责道:“是……是我太大意,我本想吃完饭便带着那书去登闻鼓的,谁知……”
无情道:“那是什么书?你看过吗?”
宁言道:“那书叫做《吞鱼集》,可是我曾经翻了翻,上面全是人名,与唐代李虚中所作古书没有半点关系。”
无情道:“人名你都还记得吗?”
宁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无情铁手冷血三人对视一眼。
无情道:“我们等等三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