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地板震动不止，纪凡的右手松开，禁魂索再次飞出，刺向从走廊一端袭来的异兽。

一根根猩红的舌头从鬼蜮的口中伸出，自舌尖开始绽开，犹如一朵花。

一朵暗流涌动的恶花！

诡异的黑色液体从绽开的舌头中喷溅而出，如道道飞箭，袭向纪凡。

黑流似箭，锁链如星！

电光火石之间，禁魂索穿过数只鬼蜮的脑袋，灰绿的的血、浆混合物四射，喷溅在长廊的墙壁上。

而那鬼蜮喷射出的黑色液体也急速飞来，瞬息间已要击打在纪凡的身体上。

一时间，一抹赤色从纪凡的肌肤升起，在刹那间蔓延到他的全身。

那黑色液体在接触纪凡身体的下一秒便四溅开，仅仅划开了纪凡的衣服。

“嘶~”

纪凡身后的鬼蜮齐齐停下不动，嘶叫声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还有……”

白色的绷带被撕下，纪凡猛地转过身，常日隐藏在黑暗中的左眼看向另一侧的鬼蜮。

那灰暗的眸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天空云雾搅弄，仿佛银河星辰变换。

仿佛……来自远古的深渊展开！

“嘶啊！”

鬼蜮身上的骨刺抖动，如同因受惊而炸毛的猫儿，恐慌地拖动着鱼尾转身，想要离开这条长廊。

可禁魂索的寒芒已追击而上，在呼吸间已经飞向那一侧，一连洞穿了三只鬼蜮的脑袋。

唯有一只鬼蜮用鱼尾拍地，弹起撞破窗户，往楼下逃去。

纪凡身上的赤色渐渐退散，左眼那恐怖的威慑也隐了下去，恢复平常的涣散。

短短的几分钟内，长廊的地板淌满了灰绿色的鬼蜮血，还有纷杂的甲壳碎片，被禁魂锁刺断的一截截舌头。

没有着急追击，纪凡沉默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提步往办公室内走去。

办公室的尸身血污中，那道熟悉的声音吊着一口气，虚弱地呻吟着。

纪凡踏过血泊，扒开断肢残骸，扶起了被压在下面，腹部被洞穿的陈立。

“立叔，是我。”

这声呼唤让陈立耷拉的眼皮抬起，眸子也亮起一丝丝光亮。

他抓住纪凡的手，喉结颤动着，用浑身的力气说着。

“是……是那种怪物……好多……”

“我会杀光它们的。”

纪凡看着奄奄一息的陈立，眼中不忍之色一闪而过。

“不……不是，你听我说……”

陈立的气难以续上，弥留之际居然还流出泪水，哽咽道：

“我不是你的……亲人……我骗了你……我对……对不起你……”

纪凡冰冷的面色温和了几分，却也没有过多动容。

“没事的，你带我找到了杀害我全家的怪物。”

“额……”

陈立瞪大眼睛，眼珠子直要凸出眼眶，手上的力气陡然大了几分。

“不……不是……你想的……”

“没事的，我不怪你，你休息吧。”

纪凡抬手放在陈立的额头上，手掌轻轻抚过他的脸。

“不……你……错……”

只听陈立喉头“嗯哼”一声，他仅剩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空，软倒在纪凡怀中。

“没事的，我不怪你。”

纪凡喃喃说着，将陈立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只是他的眼睛却是怎么都闭不上，毫无血色的双唇也打开着，喉结也还在抽动，像是有话来不及说出，声音却永远地停留在喉中。

活着的时候，他既畏惧着纪凡，又想利用纪凡给他持续的赚钱，和纪凡说话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又用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隐瞒真相。

他曾想过干完一单大的就退出黑市的异兽交易圈子，但到了今时今日，退出也来不及了。

一笔接着一笔的单子让他尝到甜头后，他想过将纪凡灭口，好让自己成日提心吊胆的源头死去，但贪欲让他铤而走险，根本来不及去使手段暗杀纪凡。

如今，将死之际，他想将知道的真相和盘托出，却已经来不及了。

太多的来不及，都随死亡而去。

“轰！”

高楼内的巨响让纪凡回过神来。

霎时间，办公室的装饰壁画掉落在地，墙壁震动不已。

天花板抖落出一撒接着一撒的白灰，脚下的木地板寸寸开裂。

“怎么回事？”

纪凡被突生的变化惊住，抬眼往办公室外看去。

门外，栏杆弯折，走廊已经从中断裂！

这栋楼，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