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漆黑如墨。
一路蹒跚的弟子们仍心有余悸,早早的回到各自的屋子,在廖寂的夜色里,消失了踪影。
齐风刚走到家门口,身后几道窸窣的脚步声就接踵而至。
只见几位烂衫杂役从黑漆漆的夜色里钻了出来,这几人伸头探脑,时不时的顾盼四周,不知在望些什么。
片刻,几人来到面前。
麻三双手对着大腿用力一抹,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个红布钱包,掬在手里,小心地揭开四角。
几枚发黑碎银缺角铜钱以及略带珠花的铜簪子就这么裸露在外。
看着形似褡裢的钱包,又看了看满脸堆笑的几人,齐风不为所动,指了指碎银。“几个意思?”
闻言,麻三手背告了下唇角。
“嘿嘿,齐师兄,这当然是弟几个孝敬您的,今您大展神采,又颇得师傅青睐,日后必定鹏程万里,不可限量!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师兄笑纳。”
眼看对方无动于衷,麻三又道:
“我等愚钝,自知天赋不及齐师兄万分,但烦杂琐事上,愿效犬马之劳,只求师兄日后在师傅面前,多开金口,替我们美言几句即可!”
齐风点头。
合着是拍马屁来了。
别看这麻三双目无神,面相肿的跟个河马似的,说起话来,倒是中听。
“好,你就是麻三是吧?”
“对对对!”
“嗯,我知道了。”
“还不谢过齐师兄?”
麻三朝身后二人扬了扬下巴,众人见状,频频点头:“多谢师兄!”
齐风含笑收下。
东西是要收的,但美言是不会美言的。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谁不知清风子喜怒无常?
平日里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就这都掐不准,生怕哪句不合时宜的话,恼怒了他,直接给一巴掌抬走了!
还给他美言?
找死呢!
但眼下这情况,他确实需要钱,保不齐哪天穷困潦倒了,就是这点银子能让自己吃上一口饱饭。
不过,齐风心思玲珑,并未得意忘形,在这世事无常的吃人道观里,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
表面上麻三几人是来献媚的,可背后藏了什么心眼子,谁又能真正看的清呢?
他看向三人,诘问道:“麻三,这大晚上的,你们如此行径,就不怕被人盯上?
麻三昂起头,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师兄放心,其他人都走在了前头,我们故意在路边小解,以此摆脱视线,现只有我们几个,再无旁人知晓。”
齐风抬头瞧了眼夜色,又睇了眼藏匿虚丛下的蛇身喇叭嘴怪物,所幸子夜未到,它还在沉睡,没有醒来。
否则,在有监视的情况下,他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和眼前几人在此交头接耳。
既然已经打算好好活下去,那就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他对着站在背后的唐璇说道:“璇儿,你先回去吧,我跟师弟们还有些事要办,等下就回去。”
唐璇乖巧点头,转身便走。
为避人耳目,齐风并未将三人带进自己屋内,反而转身走向住他对面的铁蛋家。
铁蛋是他印象里唯一相对熟络的朋友,这哥们对他不错,平日里无话不谈,没啥心机,更不会碎嘴子。
更重要的是,在他发癫的时候,也就铁蛋一人不谓闲言,悉心照顾过他。
俩人虽住对面,但身份不同,他是杂役,对方是伙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