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簪子送不出花样,上回相看的时候赵方宇就注意到了,杨安锦头上戴着的是镇子上时兴的银簪子。
虽说礼轻情意重,可也得送到人家的心坎上才好,那截木头被他从山上带了回来,还是没想起来做什么东西。
昨儿晚上吃完饭,闲来无事,赵方初缠着朱翠兰给他换个新的发髻样式,赵方宇坐在门槛上歇脚,看着朱翠兰手里的发梳突然灵光一现。
家里头有一套木匠的工具,是赵方宇还小的时候,村里的木匠遭了病,发作起来浑身都痛,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眼瞅着活不长了。
病症拖垮一个家,木匠为了不连累新娶的媳妇,变卖了吃饭的活计,留了一笔钱让他媳妇改嫁,自己在夜里偷偷喝了药,等第二天他媳妇发现,人都凉透了。
木匠是个老实人,给村里帮了不少忙,村里人不忍心木匠媳妇一个人难过,把能买的都买了,凑足了一笔钱给她,想着不管是带着钱改嫁,还是回娘家,手里有钱也不会被人为难了。
那套工具就是赵河那时候买回来的,东西既然买回来了,也不能放在那儿吃灰,赵河跟着别的村子里的木匠学了几手,不精,但是做个板凳什么的还是会的。
赵方宇和赵方初小时候的玩意儿,大部分都是赵河自己手做的,后来瓦匠的活儿忙了之后,就很少再动那套工具了,大部分都是给赵方初做个簪子才会偶尔用一回。
赵方宇花了大半夜的时辰做成了木梳子,他手法生疏,只会简单的做个新月形状的,就这也让他激动的不行,天一亮就送过来了。
他在杨安锦家转了半天,也不见屋里有人出来,连个递东西的人都没有,赵方宇急的抓耳挠腮的,绕到屋后看见没关严实的窗户,左右看了看没人,动作迅速的把梳子顺着窗户缝塞了进去。
又在屋里的人推开窗子前扭身就跑,太过激动还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这梳子比不上外头买的精巧,可里头的情谊是外头花钱也买不来的。
杨安锦头一回收汉子送的带有特殊意味的东西,心如同小鹿般砰砰跳,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个遍,还是不肯撒手。
这会儿被人看个正着,杨安锦有些难为情,杨冬湖跟自己熟的不能再熟了,没啥可遮掩的,这么想着,他把梳子从背后拿了出来:“今儿早上有人塞这个过来,我瞧着背影,好像是……”
杨冬湖接过梳子打量着,是再寻常不过的样式,不过心意是好的,他笑着说:“方宇哥手是挺巧的,结发同心,不错,是个好意头。”
“你,你找我干什么?”杨安锦把梳子拿回来,不肯再让他看。
“山上蚊虫叮咬的厉害,我想着做个荷包给大川,在里头放上些防蚊虫的药材,去山上睡觉的时候也好过些,可绣了一半丝线没了,我就想找你借点儿,等下回去镇上再买。”杨冬湖道。
杨安锦闻言点点头,起身去给他找丝线。
不光赵洛川一个人在山上难过,还有一个人也是,杨安锦把丝线给了杨冬湖,待人走了,又从箱子里翻出一小块绢布来。
荷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儿,一天就能做出来,还能赶在踏青节的时候光明正大的给赵方宇。
杨安锦脑海里浮现出窗户后的背影,脸上扬起了不自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