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平往门外看去,正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男人一进来就爽朗的笑道:“哈哈哈,我刚才见你妈出去割肉,问了一下才知道你回来了。”
李和平有点想不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但是他自然的开口喊道:“叔,进来坐,你咋过来了。”
“我过来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吗?你在乡下插队过得咋样,苦不苦,肚子能不能吃饱?”
男人这边开口说话的时候,李和平才从记忆里想起这人叫郭才主,是父亲所在的车间主任,刚才母亲说的郭伯伯就是他。
郭才主比李和平父亲年龄大,所以应该叫伯伯,刚才叫叔是叫错了,但是郭伯伯并没有在意李和平喊的什么,也就忽略过去了。
其实按照本地传统更应该喊大爷,但是郭才主是四川人,一直都是让李和平喊的伯伯。
李和平将郭伯伯让进屋里坐好,又从桌子一包已经开了的黄金叶里抽出一根烟,递给郭伯伯,还用火柴帮他点上,这才开口和郭伯伯叙话。
别看郭才主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但是在李和平眼里,和同龄人也差别不大,两人随口就开始聊一些知青下乡后的趣事。
李和平见郭才主进门之后,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地上的野鸡身上瞄,人老成精的他当时就猜到了郭才主的来意。
但是他也不急着提野鸡的事情,而是开口询问父亲被人告的事情。
“你小孩家打听这个干啥?”郭才主面色一变,对李和平说道:“你在乡下好好工作,别掺和大人的事儿,这事儿你还小,你不懂。”
李和平却面色不变,仍是微笑的看着郭才主,郭才主只觉得李和平这一刻变成了一个老奸巨猾的同龄人,甚至他都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郭才主正感觉头皮发麻的时候,才听李和平开口说道:“郭伯伯,我爸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又不是领导,也不是干部,也没有啥权力,谁能闲来无事针对我父亲。”
“我猜这人肯定是和我家有仇,所以我想知道是谁,我们家得防着点。”
郭才主快步走去关上门,这才悄声对李和平说道:“这事儿我也是听说的,你可别到外面去传,你爸估计也知道。”
“咱们厂出纳她儿子,曾经想说给你大姐,连中间人都找了。但是你妈说他儿子看起来不是个善类,就给推辞了,但是这句话却传到了对方耳朵里。”
“现在她儿子可厉害了,不但闹的凶,上面还有人,所以我猜是她儿子带人干的。”郭才主一边说,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咱们出纳是一个头头的堂妹,谁都不能动,谁都不敢惹,就是咱们厂长都不敢惹她,所以这个哑巴亏你爸只能吃了,你也消停点,别给你爹惹麻烦,惹到大麻烦了谁都给你兜不住。”
李和平心里思索,上一世就听父母说过这事儿,因为他在罗山插队,所以知之不详,也并没有听父母说猜测是出纳她儿子干的。
但是上一世父亲的档案就从这次事件之后有了问题,也不知道谁在父亲档案里加了什么,历次有提干的机会,最后调档之后都不了了之。
父亲曾经托人打听过这件事儿,但是得到的回复是“李锡良同志存在历史问题,目前组织上还不能完全信任他。”
得,因为档案对个人是保密的,所以父亲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儿,让自己失去了组织的信任。
这事儿李和平不能自己想,得和父亲一起商量一下。
便不再提这个问题,而是站起来对郭才主说道:“郭伯伯,你来看这几只野鸡,是我在乡下逮的。我妈说我们留两只自己吃,另外两只给您和大娘尝个鲜。”
其实这正是郭才主来李和平家的主要目的。
刚才李和平母亲出门的时候,正遇到了郭才主,两人打招呼间,李和平母亲就悄悄告诉他,李和平带回来几只野鸡,等晚会儿下工让李和平父亲给他送家里两只。
但是两只野鸡可不是小事情,郭才主不敢让李和平父亲专门去送,怕被其他工人看到不好。但是又舍不得不吃野鸡,就开口说道:“别让他叔来送了,这会儿我去看看二狗子,我也多久没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