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学院外后山处，年轻书生牵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早便在山脚下等着，一直到太阳自远方升起。

“哥哥，那个人不会来了是吗？”

孩童仰起稚嫩脸庞问道。

书生语气平和，神情却颇为失落：“他人来与不来，太阳照常升起，饭要吃，功课要做，何须太过在意。”

那孩童反驳：“可哥哥你说过，君子应言而有信，行之有义，无信者不足与谋，难立于世，那人答应过你，就必须说到做到。”

书生回道：“无信如何，无义又如何，那终归是外人，与你有什么干系，君子慎独，何苦将自己的规矩强施于他人。”

孩童红着脸急道：“若他们都是那无信无义之徒，将来我长的一定会亲手杀死他们，为祖父报仇。”

书生怒喝：“茅知恩！”

见书生发怒，孩童红着眼圈道：“茅先生，你又何苦将你的规矩强施于我。”

是先生又是兄长的茅知礼敏锐察觉出孩童对自己的称呼变化，依旧面无表情的对茅知恩道：“能把情绪发泄出来是本能，能把情绪收回去才是境界。”

孩童倔强道：“可书上还说，能有人为你的情绪买单，才是帝王之术。”

书生罕见大怒：“书中是非皆有好坏！莫要轻信那些误人子弟的山野杂谈，若自制都不能，何来帝王之说！”

······

片刻后，换了一身干净衣物的的十三出现在这兄弟二人眼前，瞥见十三脸上莫名多出的许多伤痕，茅知礼视若无睹，只做请势，示意二人一同登山。

茅知恩藏在茅知礼身后，悄悄露出脑袋看着十三。

茅长青的墓坐立在墓园最下端，是个很显眼的地方，还未到，十三便能看到墓碑前的供台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瓜果甜点。

“本来学院要将祖父的墓地定在墓园深处，可我怕祭拜祖父的人太多，影响到其它墓中先辈，就特意要了个山脚下的位置，这些祭品想必都是城中先前受过祖父恩泽的百姓在祭奠自家先祖时顺手留下的。”

十三点头，接过茅知礼递来的长香，端端正正为茅长青请上之后，刚要躬身，却听茅知礼制止道：“你不要行礼也不要至歉，你此番能来我已感激不尽，先祖父知晓你们能原谅他想必也会释怀，此事就此结束便好。”

十三感慨：“这样说来倒是我们不讲道理了。”

茅知礼摇头：“是非过错皆有因果，我等不应再去追究谁是谁非，如今尘埃落定，就不要再去纠结了。”

十三正视这个穿着老气长袍，却年方及冠比自己还要小上些许的书生，心中莫名有种此人将来非同小可的感觉，又将视线看向书生身后的孩童，问道：“这是你弟弟吧？”

书生笑道：“茅知恩，快六岁了，知恩，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