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
但没有后悔药吃。
王文中回家后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想想刚刚陈雍请客时说的话,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再想到这一个月来自己的举动,上蹿下跳,自以为是,估计都被当做笑话看吧。
“家主...”
管家走上前来要劝劝他,王文中摆摆手让他不必多说,只交代了一句:“给我做一碗无骨鱼面来。”
“是!”
王文中将关在密室里的周承允放了出来,一句话都不说,面上来之后也在那静静吃着,小心的吞咽,似乎...
周承允道:“让陈雍打击了吧。”
王文中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吃了起来。
周承允道:“我就说过,此人智谋通天,不逊色刘伯温和诸葛亮,咱们跟着他混就行了。”
“你看看陈雍的敛财本事,再看看最初跟着他的茹瑺杨靖郁新等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就连监狱里的那些狱卒,各个都身居高位。”
“陈雍挺厚道的,跟着他干我们不会吃亏!”
“当时我一直劝你,你怎么就~”
“不听呢!”
王文中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汤,舔了舔舌头,不住回味这碗面的味道,吃完后带着周承允来到一个地方,这里堆着几个箱子。
“老周啊,这是顾正德派人交给我的东西。”
“里面有他所有能联络上的内商和水商,还有扬州盐商的把柄,包括贩卖私盐、强抢民女,杀人等事情。”
“我是没脸见陈雍了,你帮我交给他吧。”
“另外,我再写信一封,你同样交给他,我的妻子孩子,那一大家子人,就全都拜托你了。”
周承允点点头,做了这么多事,王文中肯定活不成了。
就算陈雍让他活,唐胜宗也不会让他活的。
“老周啊...”
王文中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临头却说不出来,最后化作了几声叹息。
周承允出门离去,王文中解下腰带悬在房梁上,打开窗户面朝北方。
“一失足成千古恨。”
“山西啊。”
“回不去了。”
双腿用力,凳子踢倒,房梁颤抖,尸体摇晃。
周承允带着管家走进门来,将尸体放下,找了一副棺材装好,又差人去找和尚念经,准备换上寿衣。
弄完这一切后,他抬着箱子去盐运使司衙门面见陈雍,说了王文中已经自杀的事情。
“还请东家放过他的家人。”
陈雍回道:“我不是刑部衙门的,他的家人也轮不到我来审判。”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不会追究。
周承允当即顿首拜谢。
方克勤将箱子打开,每看一本心中就窝火一点,几本后再也忍不住,指着箱子臭骂说道:“这群蛀虫啊!”
“朝廷的财富全被他们私吞了!”
“先生你看看,单单是顾正德,每年贩卖的私盐就不下五十万引,沿途不少官员都被他们拿下。”
“杀人灭口的事情也没少做!”
“就这种败类,洪武五年科举的时候居然还有脸作为扬州士绅的头面人物给孔圣人上香。”
“孔圣人在地下估计也早就气死了。”
陈雍看向傅友德,道:“侯爷,你亲自护送,快马加鞭将这些箱子交给太子殿下。”
“里面的犯官该如何处置,请他决断。”
“好!”
傅友德将军营交给张温之后带着亲兵立刻出城,不过半日时间便回到了应天。
当朱标看见那箱子东西后也气不打一处来,“这群蛀虫!”
“朝廷将权利交给他们,一个个却总是盘算往兜里面搂钱!”
“你们也要花的了才行!”
“传刘维谦!”
不多时,刑部尚书刘维谦上殿参见。
朱标说道:“看看你面前的那箱东西,里面都是证据。”
“孤给你太子的关防印信,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领着关防抓人。”
“谁要是敢抵抗,以谋反罪论处!”
“另外,孤给你几条底线,扬州盐商目前还有用处,孤和陈雍方克勤已经有处理办法,你只抓有人命在身的。”
“巢湖水师,将所有的罪过推在指挥使身上,口供中不要涉及廖权和俞渊。”
廖权,廖永忠的儿子。
俞渊,俞通海的儿子。
都是巢湖水师的老派。
“剩下的官,一个不要放过!”
“先抓扬州知府!”
“他以为自己和乌龟一样将脑袋缩起来就能躲开国法吗?”
“做梦!”
刘维谦纳首跪拜:“微臣遵旨。”
随后,刑部开出火牌,茹太素带人拿着太子印信往扬州而去。
扬州知府还在那判案呢,直接就被茹太素拉了下来关到囚车里面。
场面非常滑稽。
内里有关系的所有盐商都被吓的魂飞魄散,十分力气拿出十三分也要将自己认识的其他盐商都叫来扬州参加市场开市。
拼命要夺取那前十的免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