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罗奉明看到兔儿将刚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便上前一步问：“兔儿小姐，你又想证明他们几个说的都是实话。”

“是的，警官。”兔儿答道：“但我还想说，在发现何丽丽小姐被害前，今晚去后台的人绝对不止我和虎子两个人。”

“是吗？绝对不止？还有谁？”罗奉明追问。

“我知道的就有教练李明先生，是他陪何丽丽小姐去的后台，他是第一个去后台的人。”兔儿说：“我相信，这一点在场许多人都可以证明。”

“哦？请问，在场有谁可以证明？”罗奉明接着问。

“警官，不用证明，是我陪何丽丽去后台的。”李明抢先回话。

“是吗？你也很默契。是你陪她去的后台？那，死者是你什么人？”罗奉明问话时眼睛紧紧地盯住李明。

“死者是我的女朋友，我很爱她。秦董事长、大卫馆长都可以证明这一点。”李明说。

罗奉明转身很客气地问秦青：“秦董事长，是这样吗？”

“是的。”秦青含着泪答道，泪眼里有失去何丽丽带给她的伤痛，也有对李明的同情。

罗奉明的眼睛转向大卫馆长，大卫急忙说：“是的，警官先生，他们的确是恋人，感情很深。”

“那，你陪她去后台干什么？”罗奉明转问李明。

“本来是想陪丽丽在后台说说话，但她说要单独呆一会儿。丽丽每次演出结束后，都要一个人清静一会儿，那是她的职业习惯，我想秦董事长和朱助理都可以证明这一点。我当时只好说在舞池等她，就先出来了，还告诉了秦董事长。”李明陈述着原因与过程。

“秦董事长，哪位是朱助理？”罗奉明转身问秦青。

“我是。”朱兰兰答道。

罗奉明看了朱兰兰一眼，掉头接着问秦青：“李明教练从后台出来后对您说何丽丽小姐要一个人清静一会，是这样吗？”

“是的，李明教练是这样说的。”秦青证实道：“我了解丽丽，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就没有去后台找她。”

秦青话语中除了难过，还带着后悔与自责。她无法接受现实，由于自己的疏忽，没有到后台去看丽丽，丽丽竟然就这样走了，这将让她遗恨终生。

朱兰兰理解秦青此刻的心情，她挽着秦青的胳膊，对着罗奉明点了一下头，证明李明所说如实。

“你们看到还有其他人去过后台吗？”罗奉明转问服务生。

“没有。”一个服务生答道，其他服务生点头表示认可。

“你确定？”罗奉明加重了问话的语气。

“是的。”服务生大声地回答。

“在场的，还有哪位去过后台？去过的，请举手。”罗奉明突然扬声说。

话音落地，罗奉明发现除了警员和保安，在场的人都举起了手。他走向一位坐在舞池边举着手但背对着他的人说：“你，请转过身来。”

对方慢悠悠地转身，罗奉明看清了脸后即刻面带笑容地迎上去，恭敬地说：“没有想到是您？朱秘书长。”

“奉明，我们都去了现场，在那里看到了死者，这有什么问题吗？”朱江放下了举着的手，说话的口气带着十足的官腔。

“没问题，没有问题。秘书长，对不起，是我口误。”罗奉明急忙解释道：“我想问的是，在场的还有哪位在发现在何丽丽小姐被害前去过后台。”

这一次，罗奉明的话音一落，几乎是所有人都把手放了下来。

“好啦，不用管我。”朱江用较为缓和的语气说：“在这里，我只是秦青董事长的客人，你抓紧办案吧，市长还在等着我汇报结果。”

“是，秘书长。您放心，快了。”罗奉明点头答道。

说完，罗奉明转身看到李明举起了手，便带着疑惑问：“你还举手干什么？”

“警官，我想声明一下，事发前，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没有看到兔儿小姐从后台返回报信，之后还是朱秘书长要我去后台休息间看看，我才去了现场，在那里看到了死者。我当时想进房间，但被他挡住了。”李明说最后一句时用手指着虎子。

“知道了，站一边去。”罗奉明对李明挥了挥手，转身说：“秦董事长，您看，李明先生去后台有合理的解释。而这位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承认去了凶杀房间，供认了凶器是虎子先生的剑，还承认在死者生前与虎子先生发生过争执。人证、物证、还有杀人动机齐全，可以说到目前为止，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您觉得我分析的对吗？”

无知注意到自从分局唐局长来电后，罗奉明对秦青的态度彻底变了，称呼由原来的“你”改为“您”，听了朱江的话后，他显得更加客气，唯有那份自信的神态和刚来时一样。

这时，大家都看着秦青，等着她的答复。

回顾今晚虎子和兔儿的种种行为，秦青虽然不情愿，但也觉得罗奉明刚才的一番分析客观、合理，她不愿意相信虎子是杀人凶手，但假若虎子是凶手，兔儿自然也就难脱罪责。

“青儿，别急，我觉得事发后，兔儿报信、虎子守护现场的行为都说明两人不可能是凶手。”见秦青在犹豫，杨凤婷轻声地提醒了一句、

“小姨，欲盖弥彰，您说的那些都有可能是假象。我们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两个剑道高手，今天突然冒出来，名字也很怪异，谁知道两人来此意欲何为？我倒是觉得罗警官说的人证、物证与杀人动机不仅是事实，而且在理。”向月也轻声地插话。

向月的话很有煽动性，虎子下午在剑道馆让他差点下不了台，他此时想落井下石，一掌拍死对方。

“罗警官，你分析的有理，不过，，，。”小妈和向月各持一词，且有各自的道理，矛盾中，秦青回话认可了罗奉明的分析，同时犹豫着想补充说点什么，又觉得心里很乱，理不清头绪，故而欲言又止。

“很好！”罗奉明当即转身叫道：“罗大民，将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铐起来。”

秦青没想到，罗奉明等得就是她的这句话，立即就下令抓捕了虎子和兔儿。

这个案子在罗奉明看起来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凶杀现场在后台，凶手杀人后因现场被封锁来不及逃跑，而在场的人中虎子和兔儿的嫌疑最大。局长要他抓紧破案，实则也是在暗示他要尽快解禁被他封锁的现场，让市长关心的大人物们早些回家，那么，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嫌疑人控制起来。这样，如果抓对了，说明他断案神速、杀伐决断，万一有问题，还可以解释说是征得了这里的主人秦青董事长的同意。

罗奉明心里很清楚案情还有一些疑点，但他想的是有疑点必定会带来新的线索，有线索则最终可以破案，不过是晚一点而已。如果之后证明现在抓错了，也不过是私下对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剑手道歉说声对不起，总比被自己关在这里的大人物们看着自己一筹莫展，然后埋怨与指责自己无能要好的多。听李明说虎子和兔儿是很厉害的剑手，罗奉明下令拷住对方，是担心两人反抗或逃走。

被戴上手铐时，虎子和兔儿没有反抗，眼里却闪着泪光，只听到虎子大声地对秦青说：“秦董事长，我和兔儿是应您的邀请而来，您要相信我们。我没有杀害何丽丽小姐，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

听了虎子的话，秦青只觉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杨凤婷和朱兰兰也失去了主见，在场的其他人都保持着沉默，向月更是冷眼地注视着时态的发展。

“是的，确实是有人栽赃陷害。”这时，一直站着一旁观望的无知先生却突然扬声发话，随即瘸着步子走到了罗奉明跟前，神情严肃地说：“罗警官，我可以肯定这两位剑手不是凶手和帮凶，因此，您不能抓他们。”

“哦？”罗奉明两眼盯着这位杵着手杖走过来的瘸子先生，扬声反问：“为什么？”

在场的人带着不同的眼神看着无知，秦青更为急切，满怀着某种期待望着对方，指望这位私家侦探能独具慧眼，说出一番令人信服的话来。

“因为，他没有逃。”无知开口给出了理由。

秦青顿时感到失望，在场的人也都有同感，觉得没有逃算什么理由？

“他没有逃，那是因为他来不及逃，也无处可逃。”罗奉明却认为没有逃是个理由，于是，他振振有词地反驳说：“兔儿小姐看见了他和死者在一起，立即跑出来将所见告诉了大家，秦青董事长等人随即带人赶到了现场，现在我来了，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神探警官罗队长来了，他自然是无处可逃，但在我们发现何丽丽小姐被杀害之前，他却可以从后台过道尽头的那扇窗户溜走。”无知认可了罗奉明的话，却给出了新的理由。

杨丹婷觉得不可思议，插话道：“无知先生，从那扇窗户溜出去，这样高的楼层，难道不会摔死吗？”

向月立即表示赞同，接话说：“十楼高近百米，按照牛顿定律，人跳下去，撞击地面时的速度可达每秒50米以上。虎子先生体重就以75公斤计算，他落地时则要承受约每秒三千八百磅的撞击力，那将必死无疑。青儿，我说的对吗？”

然而，秦青好像是没有听到向月的话，只是看着无知先生，等待着他的下文。凭直觉，秦青相信无知先生定有下文，就如同凭直觉，她不相信虎子和兔儿会是凶手和帮凶一样。

“向月公子计算的方法很对，人跳下去是必死无疑。这栋楼的建筑特殊，一般人要徒手从10楼的窗户逃逸的可能性很小。”无知先生认可了向月的计算方法，没有提及他计算结果的对错，接着语调一变：“但我相信，罗警官也一定认可，若借助工具，例如绳钩、钢丝钩等则可攀爬出去。我还相信，没有人犯罪后会不仅不逃，还守护着犯罪现场等着您神探警官来抓捕。虎子先生要是想逃，就一定早就做了准备，若真是那样，在后台的某个角落一定能找到他准备逃逸用的工具。”

罗奉明听说后，想立即派人去查看是否有逃逸用的工具，却没有细想无知话中隐含的另一层意思：虎子没有逃，自然没有准备逃逸要用的工具。

“不急、不急、线索一定在，绝不会自然消失，而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况且罗警官来了，抓住凶手只是个时间问题。”无知伸手拦住了罗奉明，接着说：“物质运动必有轨迹，犯罪者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指得是这世间万物变化都遵循着一定的自然法则。”

“大神探，别说教了，快说理由与结果。”虎子急切地打断了无知的话，带着哭丧的语气哀求道。

“哦？小伙子，这会儿我变成大神探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没有办过什么大案要案吗？”无知竟然旧话重提，像是对虎子曾说过的话耿耿于怀。

“老头，丽丽小姐被害了，你还计较这些。”兔儿也抱怨着插话。

“好吧，就冲你们俩今天精彩的剑术表演让我大开眼界，我就帮帮你和你的男朋友。”无知答话时露出了一丝抑郁的神色，但却像是找到了应该帮忙的理由。此刻，的确没有什么比抓住真正的凶手更重要。

其实，有警察在场，无知没有办案权，不便随意说话。他刚才之所以表现出计较，就是希望能得到在场的人，尤其是秦青或罗奉明说句支持的话。

“无知先生，这也是帮我，请快说说您的依据。”果然，秦青着急地说。

“好吧，秦董事长。”秦青开口了，无知立即接话说：“罗警官您亲眼所见，我们大家也都可以证明，虎子先生不仅没有逃，还一直坐在那里守护着现场，如果他此举真是有人说的欲盖弥彰的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转移凶器，让我们看不到那把指征他是凶手的剑。我去看了案发现场，何丽丽小姐被一剑封喉，而且，她中剑前曾被迷药迷昏，，，。”

“你是谁？凭什么进入案发现场？”不想，罗奉明立即打断了无知的话，厉声地质问道。

“我是这里的客人，今天这里的客人都去了案发现场，对吧？”无知用手指着秦青、杨凤婷、向月、大卫一干人等，又扫视了一眼坐在舞池边的朱江、邓大海等人，随即问道：“你们都去了吧。”

朱江背对着无知，看不见他的表情，其他人都点头说是或杨手认可，于是，无知接着说：“再说，我们若不去现场确认一下，谁敢向您罗警官报告凶杀案呢？”

罗奉明被问住了，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到无知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倒是去了案发现场两次。”

罗奉明一听更为生气，变着脸刚想说什么，无知却不让他插话，接着说：“请放心，我绝对没有破坏现场，我刚才说过的话，你可以去查验，若不如实，我甘愿受罚。”

“无知先生，我同意您说虎子先生没有逃的理由，但您前面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这可是不能开玩笑乱说的，能请您解释一下吗？”杨凤婷突然开口提出了新的问题。

秦青此刻明白了无知为何先强调虎子没有的逃的原因，虎子若是用自己的剑杀害了丽丽，绝对不会愚蠢到留下直接指征自己的凶器，然后坐在门口守护现场，等着被警方抓捕。

杨凤婷显然很在意无知说的话，若身边隐藏着一个如此变态、残忍的杀人凶手，却又不知道是谁，自然是件很可怕的事。杨凤婷的提问封住了罗奉明的口，不仅给无知解了围，也给了他解释的机会。

“杨夫人说的对，这自然是不能开玩笑乱说的话。”无知清楚罗奉明想阻止自己插手案件，但碍于秦青的面子不好明说，故而找借口刁难，杨凤婷的问话正好转移了话题，于是赞同了一句后说：“我第二次去案发现场时，仔细查看了休息间的窗户和过道尽头的窗户，休息间窗户是从里面关闭的，过道尽头的窗户虽然没有锁死，但没有人越窗进、出的迹象。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勘察过现场、而且具有丰富破案经验的罗警官会赞同我的观点。也就是说，除了今晚在宴会厅的人，没有其他人去过后台。因此，我断定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罗警官。”向月举手叫了一声。

“这位先生，你有不同的看法？”向月的举动给了罗奉明主导说话的机会，立即发话诱导和鼓励向月发难，指望他说出反对无知的话来。

无知先生竟然一开口就否定了自己抓捕虎子和兔儿的决定，罗奉明此刻和向月一样反感这位瘸子先生。

“是的，我有不同的看法，说出来供罗警官，还有无知先生参考。”向月大声地回话：“我熟悉这个宴会厅，知道除了休息间与过道尽头的窗户外，凶手还可以从后台其它房间和另一侧过道上的窗户进来。更重要的一点是，凶手作案后可以抹去进出的痕迹，因此，我们现在既不能断言说凶手没有逃匿，也不能妄言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您说呢？无知先生。”

向月的语气谦恭，但最后质问无知时却咄咄逼人。向月关于凶手有多个进出通道并可以抹去痕迹的论点，听起来很有道理，就连罗奉明也觉得合乎逻辑，对着向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向月针锋相对地驳斥无知关于凶手就在我们中间的结论，其目的是在发泄他对无知的憎恨。向月不理解，这个瘸子先生出现后，不过是说了一句维护剑道馆颜面的话，竟然就一跃成为了秦青的座上宾，还无形中让秦青疏远了自己。若眼下不能凭靠自己的才华抓住对方的逻辑缺陷，打下对方的威风，不仅难解心头之恨，也难以挽回秦青对自己的好感。

秦青、杨凤婷和朱兰兰此时都感觉到了向月对无知的不满，就连罗奉明也觉察到了向月的用心。无知为了两个非亲带故的年轻人强行出头，在前面把话说的太满，若此刻对另一个年轻人的质疑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只怕是下不了台。秦青等人有些为无知着急，而在场的许多人包括罗奉明却在等着看无知的笑话。

“我也希望向月公子说的有理，但如果向月公子是对的，我们不能妄言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那罗警官就抓错了人，我也无须费力为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辩解了。”无知说到这里看了向月一眼，接下来的语气变得很柔和：“我记得向月公子好像提醒过秦董事长，认为罗警官说的人证、物证与杀人动机不仅是事实，而且在理，为何现在又认为不能妄言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那么请向月公子告诉我，在我们中间的虎子先生到底是还是不是凶手？”

不能妄言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与在我们中间的虎子是凶手，显然是自相矛盾。没有人想到无知先生竟然以退为进，先指出对方前后话中的逻辑悖论，让大家意识到否定他，就是否定罗奉明的决定和向月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罗奉明当即明白了问题所在，也感觉到眼前的这位瘸子先生思维敏捷，非常人可及，若思虑不周，不可随意答话，而向月却被无知刚才的话绕得有些糊涂，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不过，向月也感觉到了这位瘸子先生的可怕，对方当时站在歌台下廊道口，离得那样远，竟然听到了他小声对秦青说过的话，记得还那样清楚。

“当然，我还得解释一下。”知道罗奉明、秦青以及在场的许多人，都对是否可以妄言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存有异议，而无知的本意也不在为难向月，他理解这位年轻的公子哥针对自己的原因是在意秦青，因此不等向月回话就耐心地解说道：“我对凶手是否会抹去进出的痕迹有不同的想法。这样说吧，凶手是个变态，否则不会让我们看到如此惨不忍睹的凶杀现场。简单地说，凶手并不怕别人知道他来过现场，怕的只是别人知道他是谁。因此，凶手会小心翼翼地清除所有可以查证他身份的线索，例如脚印，指纹、可以做DNA鉴定的诸如头发丝之类的东西，但不会费心抹去有人来过现场的痕迹，因为没有必要，也做不到。有人来过的痕迹很多，包括进出现场抹去的一丝灰尘，房间里被动过的物件，还有插在受害者脖子上的剑。我说的对吗？向月公子。”

“凶手是否会抹去进出现场的痕迹与插在死者脖子上的剑有什么关系？无知先生，你说的不都是些废话吗？”向月没有意识到无知提及剑是给他挖了一个逻辑坑，他以为无知是在混淆视听，于是当即抓住机会反驳。

“有关系，也很简单，凶手既然连凶器都没有带走，他又何必要费心抹去进出现场的痕迹？”无知一语道破了两者之间的逻辑联系，道理其实很简单，凶器就是凶手来过的证据，凶手没有带走凶器，自然没有想过要清除他来过的痕迹，若凶手是外来人，只要细心查看，就能在进、出现场的通道上找到蛛丝马迹。

此刻，罗奉明、秦青等人开始认同无知给出的凶手不怕别人知道他来过的理由，也赞同若凶手是外来人，必然会留下他进出现场痕迹的观点。向月无言以对，愣在那里觉得很没有面子，尽管他觉得无知的话中仍然有逻辑漏洞，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

“再说说多个进出通道的问题，后台共有8个通向楼外的窗户，其中6个在两侧靠楼外的房间里，两个在楼道上。”无知显然清楚自己遗留的逻辑漏洞，因为凶手为谨慎起见，还是有可能小心地抹去进出现场的痕迹，于是报出了后台的外窗数后，接着说：“我都去了，相信罗警官和负责勘察现场的警员，也去仔细地查看了所有可供凶手进出的窗户，我没有发现有人进出的迹象，也相信警官和警员们得出的结论与我的一样。”

“有道理。”罗奉明点赞般地说。

罗奉明的这句有道理说得有些含混，可以理解为认可无知关于勘察现场的结论，也可以理解为赞同对方的观点。罗奉明发现自己被这位瘸子先生套住了，他自己没有去查看后台可供凶手进出的窗户，也不知道他的警员是否去查看过，然而此时，他只能支持对方，否则就是否定自己。

无知解释通道的话倒是给了向月启示，让他想明白了无知论证中的逻辑漏洞是什么，而刚才无知强调他与警员没有发现有人进出的迹象，也没有堵住这个漏洞。简单地说，在通道上没有发现有人进出的迹象不等于就没有人进出过，因此，无知不能凭此给出凶手不是外来人的结论。向月想再次插话驳斥无知，却意识到那样不仅是否定了罗警官的决定，还质疑了警员们勘察现场的能力，无奈之下，他只能缄口。

“接下来，我想说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无知知道罗奉明的点赞有违心的成分，却恰好给了自己参与分析案情的机会，于是接话说：“勘察现场时我就在想，就算是凶手知道何丽丽小姐今晚会出席这里的晚宴，并且了解她的习惯，知道她演唱后会去后台休息，但若无内应，外来的凶手怎么可能知道何丽丽小姐何时会去休息室？因此，我敢妄言说至少有一个凶手在我们中间，否则，没有人能如此精确地把握好作案的时间。”

无知这句若无内应的推理逻辑严密、清晰，让在场的人信服。向月则开始后悔，抓捕虎子和兔儿本是他高兴的事，但他却为了驳斥无知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原本指望借此在秦青面前展现一下才华，结果与在剑道馆强行出头一样适得其反，反倒是给了瘸子先生表现的机会。

然而此刻，秦青虽理解了无知的推论，却不理解他的用意，这位私家侦探费如此多的口舌，却没有一句为虎子和兔儿辩解的话，反倒是为罗奉明提供了抓捕两人的合理依据，心里不免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