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派人与县学学子稍一接触,便有数名学子欣然愿往,愿担此重任,我休宁当真人杰地灵,英才济济,此皆陈教谕平日教化之功也。”
“都是唐大人领导得好,下官不敢居功。”上官如此赞誉,陈教谕当头戴上偌大高帽,面色微红,连忙谦逊。
“陈教谕无需谦逊。”唐哲微微一笑,将那燕国地图展开到了尽头:“只是这书记一职,非品行高尚、德高望重之人不可,本官思来想去,还真是非陈教谕不可。”
陈教谕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无法相信唐知县的言语。等回过神来,连忙推辞:
“唐大人当真错爱了,下官才疏学浅,管管县学还行,这新村事务千头万绪,下官实在做不来啊,请唐大人另择贤能,以免误事。”
“陈教谕切勿妄自菲薄。”唐哲功成身退,唐婉上前接过了话头,“县衙择选陈教谕委以重任,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一则书记为新村最高首脑,须有管理经历,有御下之能,可不是随便委任一个小吏就行的。陈教谕领导一众训导、夫子,将县学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份能为,全县上下,谁不心悦诚服。”
“二则新村新制,设立多位学子辅佐书记,学子们本就得陈教谕精心教诲,陈教谕若担任书记,岂不是上下一心、如臂使指。这份师生情谊,谁人能比。”
“三则新村之民,语言风俗皆与本地不同,民风剽悍,最缺教化,使威不如使德。陈教谕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深谙教化之道,正是天选之人。”
啧啧,天选之人,唐小姐真是好利害的一张嘴。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陈教谕心头雪亮,看来我不当这个书记是不行了。
唐婉察言观色,陈教谕已经意动,当趁热打铁,打消他的一切顾虑。
“县衙特事特办,陈教谕若就职新村书记,县学教谕一应待遇,统统保留。书记之薪俸待遇,正在研究,比教谕只多不少。”
“新村规制全新,许多细则要边摸索边改进,如一张白纸,任凭陈教谕泼墨挥毫,前期建设阶段,县衙只会持续投入,不干涉,不掣肘。”
“还有,新村始建,乃我休宁大事,必载入县志,首任书记之名自不能少。陈教谕往日亦承担编纂之责,可想过自己名讳载入史册,供后人瞻仰。”
陈教谕惊得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唐小姐好深的心思,给钱、放权、扬名,该给的都给了,本官若不肝脑涂地,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八月八日,唐哲在县衙大堂召集众吏,宣布新村书记与学子人选。堂下众人听闻陈华斌之名,无不心悦诚服。另有师诚、罗通、蒋千里、姜俊才、刘春江五名县学秀才立于台前,众人纷纷鼓掌,以嘉其志。
唐哲拱手道:“陈书记,诸位俊彦,新村新民就托付各位了。”
陈华斌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清亮:“华斌虽不才,敢不从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大人所托。”
师诚等秀才亦上前,齐声应诺,血气方刚,书生意气,锋芒勃发。
唐婉亦勉励道:“新村建设,非一日之功,诸君肩上的担子不轻。但我相信,以诸君之才,新村繁荣,指日可待。”
散会后,陈华斌与师诚等学子即日奔赴新村。唐哲自去二堂处理政务,唐婉则回西花厅继续修行。
吃完晚饭,父女二人在后花园中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谈论新村后续事宜。
正谈论间,一个小厮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天使降临,请老爷速去大堂接旨。”
父女二人都是一惊,这无缘无故怎么会有天使来颁旨呢,也不知是福是祸。也不敢耽搁,稍作整装,快步走向大堂。
到了大堂,一片肃穆。早有一位太监南面而立,身着青袍,头戴翼善冠,举止间自有一股威严。他身后,跟着数名随从,皆是身着锦衣,腰悬金牌,神色庄重。
县衙大堂内,众官吏齐聚,气氛凝重,唐哲上前,立于众官吏之首。太监轻哼一声,众官吏纷纷行礼,太监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声宣旨:
“太子令旨!”
堂上众人,皆跪拜接旨。
太监展开黄绸卷轴,声音朗朗,宣读令旨:
“奉天承运:孤闻休宁知县唐哲,才德兼备,政绩卓著,深得民心。特命唐哲即刻进京,听候调用。故兹诏示,咸使闻知。永乐二十二年八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