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歙县,歙县境内雄峰挺拔,峰岭逶迤,溪流纵横,山水交融。境内有三大山脉,黄山山脉雄踞西北,天目山脉屹立东北,白际山脉屏障东南。境内河流多发源于这三大山脉,其中,除富溪乡滔湖山的湖水流入香溪,属青弋江水系外,其余均汇流新安江,统属新安江水系。新安江干流自休宁屯溪流入本县西南境内,弯弯曲曲流经歙县中南部,至县东南部流出到浙江严州府淳安县,境内重要支流包括练江、扬之水、丰乐水、富资水、布射水等。”
“再说府城,往远了说,府城周边山环水绕,有五峰拱秀、六水回澜之说。其中,五峰指的是东部斗山、长青山、问政山、北部紫阳山、南部西干山,六水指的是丰乐河、富资河、布射河、扬之河、练江及新安江。再说近处,府城一面依山,三面临水。东倚问政山,问政山的山脊即为府城东面屏障;南、北、西三面有练江环绕,是天然的护城河。”
“咱们徽州府城,乃是徽州六县中枢,青山环绕,绿水萦回,自古便是文风鼎盛,商贾云集之地。”
说话间,队伍进了潮水门,沿着街道一直往东,唐婉和知画坐在马车上,越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贾云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果然,府城作为徽州一府六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繁华程度更胜休宁一筹。
知画兴奋地拉着唐婉,一会儿看看这边的绸缎庄,一会儿又被那边的小吃摊吸引。街道两旁的建筑,多是徽派风格,白墙黑瓦,飞檐翘角,古朴而典雅。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精美的砖雕、木雕和石雕,彰显着徽州工匠的精湛技艺。
“小姐,你看那边的茶楼,好热闹啊!”知画指着不远处一座装饰华丽的楼阁说道。
唐婉顺着知画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茶楼外挂着一面写着“云雾茶楼”四个大字的匾额,楼内人声鼎沸,茶香四溢。
薛通判微笑道:“那边是歙县的茶市,徽州府盛产茶叶,尤其是黄山毛峰,名扬天下。”
唐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知歙县茶叶比起休宁的松萝茶和白岳黄芽如何,以后定要来尝一尝。
马车继续前行,越过茶楼,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吃摊、杂货摊、手艺人的摊位,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市集图景。
“小姐,你看那边的灯笼,好漂亮啊!”知画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灯笼摊说道。
唐婉顺着知画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灯笼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有的上面画着花鸟鱼虫,有的写着诗词歌赋,还有的做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唐小姐,那边是仁和坊,乃各种市集汇聚之地。”薛通判闻言插话道,又指着不远处一座宏伟的建筑说道:“仁和坊旁边是状元坊,里面有文庙,每逢科举之年,都会有无数学子前来祭拜,祈求文运昌隆。”
“真好,以后定要去看看。”唐婉又在心里记上一笔。
说话间,队伍到了一个路口向北拐,迎面一座威武的四脚牌坊,正面写着“承流宣化”,背面“东南邹鲁”的牌坊,两旁各蹲着一尊白石雕成的狮子,威严的目光盯着行人从牌坊下穿过。
薛通判适时讲解道:“唐小姐,我们刚进城时经过的那条东西向街道叫做南街,现在牌坊脚下的这条东西向街道叫做大街,穿过牌坊再往北,就是府衙的南谯楼了。”
果然,再往北行百米,一座雄伟与精巧并存的石头城门耸立面前,城上有两层木制小楼,飞檐斗拱,以鳌鱼为脊吻,以镇火殃。城门正中一块牌匾,蓝底黑字写着‘徽州府’三个大字。
唐婉仰头看这三字书法,知画小声嘟囔道:“小姐,你看这门洞好生奇怪,上宽下窄的,倒像半截扇面一般。”
薛通判耳尖听到了,按住马头落在马车后头,高声解释道:
“呵呵,知画姑娘,这谯楼也称鼓楼,是夜间打更报时、站岗执勤的地方。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城台以夯土建筑,门阙靠壁有二十六根立柱,中门阙门扇隐去二根,显出二十四根,俗称二十四根通天柱,普天之下,也就咱们徽州府工匠有这份手艺。”
走过南谯楼,再往北走又是一条东西向街道,便是府前街,街道对面就是徽州府衙的仪门。与休宁县衙仪门一般,分为东、中、西三道小门。中门等闲不开,只有新官到任、喜庆大典、宣读诏书,公开审理案件,或举行重大祭祀活动时才开,东门长开,为生门,供活人行走,西门长闭,为死门,若是有罪大恶极之徒,知府大人堂判死刑,则走此门押解司狱司。
马车一踏上府前街,就有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唐婉心头,记得上次来歙县,就是沿着这条街道再往东,最后在歙县县衙寅宾馆住了一宿。她不由得往东边望去,远远地看到又有一座谯楼挡住了视线,忙问薛通判歙县县衙可在东边。
“没错,沿府前街再往东,穿过东谯楼,过了察院就是十字街,沿十字街再行里许,歙县县衙坐落于十字街北侧孝慈坊。咱们徽州府衙和歙县县衙同处一城,两衙仅一街之隔。”
知画眼珠一转,促狭道:“这歙县县衙与徽州府衙挨得这般近,岂不是如同小媳妇有婆婆管着,日子难过。”
唐婉噗嗤一笑,轻斥道:“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官场之上,岂能如此戏言。”
知画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言。
薛通判在一旁听见,哈哈一笑,打圆场道:“唐小姐、知画姑娘有所不知,官场上有句俗语,叫做‘前生作恶,知县附郭’,这附郭知县的滋味,想必马知县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