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县西南,与休宁交界处,有一大片森林,林中一条隐秘小道连通两县,人迹罕至,唯有本地猎户偶来。
袁老匆匆赶来,踏上林中小道,箭步前冲,步履如飞,速度不输遁法。刚踏入休宁地界,迎面忽闪出一人,抱拳而笑:“袁老哪里去,小弟荆青在此等候多时了。”
袁老停步一看,一个光头精壮大汉骑着一头黑黄相间的吊睛白额猛虎,大剌剌横在道上,正是山神同僚中的后起之秀,兽皮套装爱好者,婺源灵丘正神荆青。
“原来是小荆啊,幸会幸会!”袁老不愿横生枝节,抱拳还礼道:“不巧,老夫今日有要事在身,有事稍后再叙。”
“哈哈哈哈!袁老能有何要事,让小弟来猜上一猜。”荆青打个哈哈,嬉笑道:“莫不是要赶去给那一对老小撑腰!”
袁老被说中心事,当即明白来者不善,这小子只怕是特意埋伏在此,便把凶眼一瞪,沉声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小子还敢阻拦老夫?”
“袁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荆青毫不畏惧,皮笑肉不笑道:“小弟劝你莫管闲事,即刻回转歙县,你我自可相安无事,若是一意孤行,说不得小弟要和老前辈切磋切磋了。”
“小荆啊,你小子莫不是皮痒了。”小辈如此挑衅,袁老怒气上涌,扭动脖颈,双拳交击,全身毛发倒竖,凶相毕露,不屑道:“就凭你和你胯下那畜生,恐怕受不了老夫几拳。”
荆青仰天大笑,也不曲意恭敬了,喝道:“袁霸天,老子给你面子你最好接着,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敢来堵你,岂能没有准备。”随即一声长啸,四周虎啸狼嚎,各种野兽嘶吼声此起彼伏,大地震颤,大群猛兽从林间鱼贯而出,将袁老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袁老扫视群兽,有猛虎、黑熊、花豹、灰狼、野猪、猞猁、鳄鱼、蟒蛇等等,各自数量不等,加起来竟有数百之多,尤以灰狼和野猪居多,成群结队,更奇异的是,群兽环伺,各据地势,井然有序,彼此并不互相攻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荆青好大手笔,这么多猛兽,说不定整片森林的猛兽都被他驱赶至此,这份御兽能耐,可小看不得。
休宁地界,横江下游,唐婉全力运转凌波诀在水下冲刺,劈波斩浪,真如浪里白条。眼间屯溪在望,观山印中又有信息传来,她当即查看,神识中传来袁老急促的话语:“老夫被荆青那王八蛋缠住了,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你自求多福。”
唐婉愕然,观山印中隐约传来袁老暴躁的呼喊:“通臂、赤尻,速来!操家伙,干仗啦......”
怎会如此?唐婉心中落下一丝阴霾,荆青竟然撕破面皮亲自阻拦袁老,显然是与淳于雄穿一条裤子,没想到休宁正神之位,还能引起歙县婺源两地山神争斗。她没有时间沮丧,立刻尝试联系岳府君,言明当前状况。然而,岳府君的答复更是让她心凉了半截:“浅溪子,本府君此刻已在奔赴交趾的路上,目前已经到了两广境内,距离太远,无法直接挪移回来。你需坚持住,本府君会尽快想办法。”
唐婉后悔不迭,真不该指点岳府君去交趾,没想到他竟如此雷厉风行,一夜时间就到了千里之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啾啾!啾啾!
伯奇鸟依旧在天空中盘旋,如附骨之疽,阴魂不散。远方天空上,只隔着三五里距离,十余道腥臭黑风,拖出长长尾焰,循声而来,竟是丝毫不顾惊世骇俗。
呼!唐婉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逐渐冰冷,袁老受阻,岳府君远水救不了近渴,这么逃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不如放手一搏。
分身!分身!
阵法----水镜迷雾两相宜!
两个和唐婉一般容貌的分身相继凝出,联手布置下镜雾双生阵。她的真身则潜入阵中迷雾,闭目盘膝而坐,参悟起葵水神雷诀。
天地初开,阴阳分晓。地有德而聚水,水乃万物之母,其极寒极阴者,色作重玄,静寂无声,谓之葵水。天积怒而化雷,雷为破灭之威,其至刚至阳者,色作金黄,声威煊赫,谓之神雷。
葵水神雷,提炼葵水之力,淬为神霄雷霆,合动静之道,通阴阳之变,借天地之威,可破万法,杀伐第一,犀利绝伦,妖邪俯首,神鬼辟易。
唐婉默念葵水神雷诀总纲,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如果能够撑到镜雾双生阵告破时修成葵水神雷诀,那么还有一战之力,否则就是十死无生。
有伯劳鸟指路,三五里距离须臾便至,十余道黑风呼啸而来,将屹立在横江中央的镜雾双生阵凌空围住。
淳于雄凌空蹈虚,现出真身一看,这座阵法规模倒是不大,方圆不过二三十丈,一半浮在江面上,一半隐于水下,阵中灰雾蒙蒙,水光潋滟,仿佛自成一片天地,让人难以窥视其中虚实。
“好贱婢,果真狡猾!”
他绕着阵法盘旋几周,暗道棘手。这阵法无依无凭立在江中,离两边江岸颇有一段距离,江水又深又急,委实不好布置傩仪镇压,手下几只擅长法术和远程攻击的傩兽又大半不谙水性,分列两岸攻击吧,射程不够,凌空攻击吧,除了伯劳鸟天生会飞,其余几只只得一边施法滞空一边攻击,攻击频率大减。